恋歌唱在七月(89)

小慧蹲在菜板前大口大口地吃着娘冷凉了些的饺子，心头暖暖的。“娘我吃不了，您也吃些垫垫。”

“娘不饿，你多吃些，这一路上早着呢，娘再去找个塑料袋，把这些饺子给你装上，你带着路上吃。”还没说完，娘已经小跑了出去。

望着娘苍老的背影，小慧的眼圈兀地红了，她的心里溢满了温暖的感动，她一定要好好工作，争取多挣一些钱，要受罪的奶奶、爹娘过上好日子……

天蒙蒙亮了，奶奶和弟弟们也都起来了。

小慧放下筷子，招呼他们都过来吃些饺子，奶奶说不饿，就连嘴馋的大宝、二宝也连连摇头说不想吃，小慧知道，他们不是不饿，不是不想吃，是想留给自己路上吃……

小慧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依然能找到启明星的影子。她知道该走了，不然赶不上第一班车了。娘和奶奶不舍地点点头，懂事的大宝跑到西屋，拿出了前两天姐姐就收拾好了的那个装着两件换洗衣服的布兜和那个帆布书包。娘也把装好了的剩余饺子，塞进了书包里。

小慧跑到了堂屋，给爹不舍地道别，看着爹苍老的容颜，听着爹那一遍遍叮嘱的话语，小慧的心里苦涩而感动……

天渐渐亮了。

那大红的对联、灯笼，依然把这片黄土地盈饰的苍茫而喜庆。

娘和弟弟们原本想把小慧送到镇上，但小慧执意不让，只让他们送到了村口。

老槐树上的红布条依旧随风飘扬。

龙眼井依旧贴着"龙王保佑"，"风调雨顺"的对联。

小慧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走着，走上了蜿蜒的山路，走上了一座黄土坡，村口的老槐树越来越小，奶奶、娘和弟弟们还依旧站在树下目送她，她忍住心头的不舍，忍住溢出的泪花，使劲地向他们挥了挥手，大步迈下了山坡。

寒风吹过梯田，扬起她的黑发，掀起阵阵黄土，她蓦然停下脚步，不舍地回头，那关怀备至的亲人，那用黄土垒砌的房屋，已消失在视线里。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望着这远远近近贫瘠的土地，望着这片空旷的高原，望着这连绵起伏的山峰与沟壑，心头一阵感慨。

这大片大片的黄土地上看不到丝毫生命的迹象，唯有升腾起的袅袅炊烟传递着生命的存在……

也许正是这种毫无掩饰的沉重和悲凉，才挑战了所有人的审美，美在对丑的扬弃中也随之被发现了。愚昧中见出纯朴，落后中见出忍耐，艰辛中见出刚毅，生命力在博大的天地之间显得含蓄、积淀，其迸发的激情亦让人惊叹。正如书中雪原上一排排的风力发电车或者穿山越岭的桥梁和公路……

她拉回飘飞的思绪，继续向前赶路，心中柔肠百结地默念，再见了俺的亲人，再见了俺的故乡，再见了生俺养俺的黄土地……

第四十七章 情意绵绵

南下的列车不知疲倦的一路狂奔，终于啼破了阴晦的黎明，在阳光灿烂的早晨把期待的小慧送到了繁华的上海。

小慧没通知于棕来接她，尽管于棕一再强调到站了给他打电话，他一定去接她，可是她还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搭上了通往电子厂的公交车，一路上她兴奋而激动着，离家的不舍在这一刻全都化做了绵绵相思。

公交车终于在小慧的期盼中到达目的地了，她走下车，快速地跑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向投币口里塞了一枚硬币。

手指使劲地按下心中那串默念的号码，嘟嘟的忙音过后，传来一个磁性而又带些疑惑的声音，“喂，你好！”

小慧高兴的笑了，她用自己认为最表准的普通话说：“你好！”

电话那端突然沉默了，几秒钟后，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把持不住呵呵地笑了，“我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到上海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明显的轻松了许多，“鬼丫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悦耳的声音猛然打住了。

小慧有些困惑，“以为什么呢？”

“……没什么”他的声音夹杂些许的心虚，“你在哪？车站吗？我这就过去接你，你在检票口别乱走，任何人和你说话都不许搭话，任何人说什么你也不要相信，听到了吗？”命令的声音中蕴含了些许害怕失去的恐惧。

她开怀的笑了，不在意地说：“我又不是小女孩，快来接我吧，我在厂子前面的公用电话亭呢。”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在那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了。”于棕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她笑了，心底蔓延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挂上电话，她愉悦地走出话厅。

明媚的阳光，欢快的鸟叫，宽广的马路，穿梭的行人，路边琳琅满目的商店，她突然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