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歌唱在七月(76)

早饭刚过，小慧还正和弟弟们洗刷碗筷，就听到轰隆隆的拖拉机声由远极近地传来。

小慧扔下手里的碗筷，就慌忙跑了出来。

篱笆小院外停着一辆刚刚熄火的拖拉机，五妮提着一个塑料袋，率先从车上跳下来，朝阳从后兜里取出一篮东西也紧随其后。

“娘，朝阳和五妮来了。”小慧边大声地喊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地迎了上去，“朝阳、五妮，您俩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五妮连忙搭话。

“这大清早的您看您俩冻得，快、快上屋暖和暖和。”娘热情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歉疚。

“不用了，婶子。”朝阳使劲地搓了搓冻红的两腮，“还要在晌午之前赶到城里呢，不然人家就下班了，再说这都年二十七了，人家也快放假了吧。”

“来、来孩子们，快来，看这手都冻凉了。”奶奶也迎了出来，顺手抓起了五妮的左手，捧在手心里心疼的捂着。

“奶奶，没事不冷。”五妮把手里的红塑料袋递到奶奶面前，“奶奶，这是昨儿个小慧上俺家里去，给俺爹娘带的两斤果子，俺娘又让俺捎来了，她说您老人家年纪大了，这点好东西还是留着自个吃吧。”

“那咋行啊，这不只是小慧儿，也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你还是给你娘捎走吧，再说我老婆子满嘴牙都掉了，也咬不动了。”奶奶连忙推辞。

“奶奶，婶，俺娘把那只公鸡收下了，让俺带这些鸡蛋过来，您们都别推辞了，快收下吧。这大过年的俺们也没带什么东西来看您们这些长辈。”朝阳客气地说着，把手里的一蓝鸡蛋递给了小慧。

小慧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娘，犹犹豫豫的接过了那蓝鸡蛋。

“谁啊？是俺朝阳来了吗？”爹的声音从里屋传了过来。

“哎！叔——”朝阳答应着快步走进了里屋。

“来，五妮，上屋里来坐坐，你还没来过俺家呢。”奶奶拉着五妮走进了屋里。小慧和娘也并肩走了进去。

“叔，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啥样？还好不？”朝阳坐在炕上，关心地问。

“好、好，您爹、您娘都还好不？”爹望着朝阳，浑浊的眸子里闪耀着感激的荧光。

“好、好、爹娘都挺好的。”朝阳拿起炕桌上的火柴，给爹点上旱烟。

爹抽了一口烟，侧头看了看奶奶拉着走进屋的五妮，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爹，这就是朝阳的媳妇——五妮。你看多水灵的娃儿。”娘边解释，边舒心的笑着。

“叔，您好！”五妮有些腼腆的看了看爹。

“好，快，他娘，快给孩子拿个座。”爹望了望五妮，又望了望小慧，眼睛里蒙了些歉意和感激。

是的，他应该感激这位姑娘，如果不是她不计较彩礼的多少嫁给朝阳，那么朝阳现在也娶不到媳妇，那么他们一家人都会永远脱离不了歉意的心境，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理得，他们会觉得一辈子愧对李家；那么他的小慧就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嫁给朝阳。再说当初李家也不会就此罢休，以李二麻子那个性格一定给他要女儿，要得不得消停……他真的很感激这个长相清秀的女娃，多好的一个女娃啊！想当时，她嫁给朝阳时，听街上的人说，她知道小慧拿了朝阳的钱跑了，主动提出不再要李家的彩礼钱了。据说她嫁给朝阳的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在外面处了个对象，两人不知咋回事谈崩了，她这才赌气回了家，正好李二麻子催着朝阳结婚，媒人提及，她也许就赌气嫁给朝阳了……但无论如何他们一家都得感激这个姑娘……

“小慧，快给五妮倒茶，你昨儿个从上海带来的那叫啥……啥东西来着？黑糊糊的，快拿出来让五妮和朝阳尝尝。”爹热情地大声催促着。

“唉！”

小慧连连点头，走向墙角却被猛地站起的五妮一把拉住了，“别拿了、别拿了小慧，昨儿个你捎去的那些俺都尝了。以前在山外跟俺大姐做衣裳，半上午的时候老板娘都是每人发一小块，说是怕低血糖。俺吃过好多次了，那东西挺贵的，你还是留着给咱奶奶，还有叔婶、弟弟们吃吧。”

“哎——俺妮啊，真懂事。”奶奶望着她，满脸满眼都是喜爱。

“朝阳啊！你能娶到五妮真是你的福分啊！”娘望着他们就像望着自己的孩子。

“臭小子好好的珍惜吧，别拿宝不当宝。”爹的声音依旧慈爱，只是眼睛里多了份长辈的威严，“五妮是个好闺女，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她啊！”

憨头憨脑的朝阳开怀地笑着，连连点头，“是、是，叔、婶说的都是。俺想给您说些心里话行不？”看到爹娘和奶奶的点头应允，他鼓起了勇气又接着说：“小慧是个金凤凰，是最好最好的好人，想俺们在一起上学的时候，俺还因为一句话，刺伤了小慧，还给大宝打了一架。这种隔阂在我的心里，一直鼓鼓囊囊，俺也想找个机会跟小慧和你们解释一下，赔个礼、道个歉啥的，可俺一直就没放开面子，一直都没敢也没脸到咱家里来，也是老天该子成全俺。那一次俺二宝兄弟有病，大宝上家找拖拉机，大宝一看是俺扭头就跑，不好意思说什么。俺追了上去，问清了原委，狠狠地训了大宝一顿，俺说啥时候了，都到性命关头了，你还跟俺计较嘛？一切都怨俺好了，俺这就给你赔礼，大宝啥都没说，就想给俺跪下，俺能叫他跪吗？俺一把抱住了他……俺们兄弟二人才和好了，一起开车去送的二宝上医院……叔、婶，您能原谅俺当时的无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