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温(56)+番外

朱亮伸向塑料袋的魔爪顿一顿，“男的女的？”

“女的。美女。”陈珂把袋子拎高一点，“跟你们说哦，我舅舅就是种这个的，哎，我们那边香蕉五六毛钱一斤，这边不得了，十倍啊，我让我舅舅直接运到这里来卖得了。”

杜莫上周没有回家，以为是姜炉温来了。可惜，等他下去一看，是许一诺。

“你不是说手没事了吗？”

“手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许一诺一只脚点地，坐在自行车上，见他走近，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走。杜莫只好拉了一两步的距离跟着走。

“哎，我问你，杜莫。”她等杜莫跟他并排，“你真的是湖南的吗？那我们是老乡啊。”

“骗你干嘛？”杜莫刚才下楼看见许一诺的瞬间，觉得她好眼熟，除了上课那次，之前又觉得没有见到过她，他感觉有点别扭。

“我是长沙实验一中毕业的。你呢？”

“长沙至信中学”

“那离得挺近的，你在建筑系啊？哇，那分数够高的。”

“我不跟你兜圈子了，”两人来到英语角的外缘，许一诺放好车子，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我是湖南第一人民医院出生的。我是试管婴儿。”

杜莫不知道许一诺究竟要说什么，但她一上来就坦诚到底的做法，除了让他疑惑之外，还有些许的不安。

“我父母不能生，借用的是医院的受精卵，医生跟他们说有五成以上的希望生男孩，他们相信了，所以就有了我。可惜我是女孩子，全家人大失所望。”许一诺一直语气平平的说话，像诉说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杜莫这才注意到，许一诺的自行车很旧，甚至可以说是破旧，她的衣服不合身不说，也并不是女孩子爱穿的款式。

“我从小学开始，就经常听到我父母说女孩子读书没有用，他们希望我初中就出去打工，所以我就拼命地努力，不瞒你，我初高中的学杂费，都是老师帮我交的，或者学校免费帮我的，条件就是考上重点线，高中三年我是拼了命，才考上海市大学的。”

杜莫一直以为，失去了爸爸，他已经很不幸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不容易，他想开口安慰一下，许一诺手一伸：“不用安慰我啦。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说看。”许一诺这么兜干净家底请他帮忙，杜莫心想，不管是什么，他肯定都不能答应。

“你爸爸叫杜间，是吗？我暑假的时候千方百计打听到，我们俩可能是同一批的试管婴儿，我有几个问题，我能不能见见你爸爸？”

“我爸爸不方便见人。”不管许一诺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跟你说这么多，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许一诺期盼了已久，这一番话，她甚至排练了几遍，没想到，杜莫竟然油盐不进。

“你说的，我可以当没听见。”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爸爸？你在担心什么？”许一诺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想叉了，我只是想你爸爸当时是不是了解点什么情况，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亲身父母。”

“这你应该去医院问，不应该问别人呐。”杜莫放心了点。

“医院要是告诉我，我还这么费力干嘛？”许一诺用手背擦去眼泪。

“那我先帮你问问吧，有消息就告诉你。不过这种事情，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杜莫站起来想赶紧走，“谢谢你！”许一诺还在擦眼泪。

杜莫想的不多，之前他有爸爸，即使没有妈妈，但杜间从小把他捧在手心，他对有没有妈妈其实没有很大的执念。杜间遗书中告诉他，说Daddy是他亲生父亲，姜炉温是他妈妈。鲜于幼和姜炉温虽然不像杜间那样溺爱他，但他能感受出来，他长得像鲜于幼，鲜于幼爱他，没有丝毫保留，姜炉温更是关心他的方方面面，像每个爱孩子的妈妈。还有杜间留给他的亲子鉴定报告，他们俩就是他的亲身父母。

许一诺刚才说‘同一批’，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莫一连两个星期没有回家，姜炉温打电话，杜莫说功课太紧，下周才能回。鲜于幼看她撅撅嘴，嘲笑她：“我听说有妈宝的，没听说有粘着宝宝的妈妈的。”

“我微信跟我儿子说了，明天带他去吃大餐。”姜炉温晃晃手机，脸上大写的“不带你玩”。鲜于幼暗呸一下自己，辛苦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才把姜炉温伺候舒服了，开金口带他一起玩。

天气太热，姜炉温和鲜于幼到了学校，把水果之类的分一些给宿舍的另外三个人，把干净的床单被套给杜莫换上，然后把脏衣服收到一块儿，准备带回家清洗。姜炉温搜到藏在枕头底下的脏内裤，准备也一起塞进脏衣服袋子里，被鲜于幼拿过去，直接扔到杜莫的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