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漫黑蛟岛(99)
方铭愿百无聊赖,逛着逛着就迷了路,来了一处陌生地。此处的帐篷与别处不同,有一个非常大的主帐,外边围着几个小帐篷,帐篷外的空地上有圈棚,分别饲养了兔子和狗。
这是什么地方?养了这么些兔子,难道也是伙房?
不对,方铭愿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草药气味,与茗姨的医馆内气息相似。这是一个医所。
想必方才与叶枫一起泡得那桶药浴就是这里的医师配制的吧。唉,可惜了,没泡尽兴,让成大将军搅扰了好事。
医所并没有侍卫把守,不像别处那般戒备森严,出入时都要查验腰牌。方铭愿溜溜达达地走进最大的那个帐篷内,里面许多空着的床铺,此时只躺着一个上身缠满白色棉纱的人。此人孤独地躺在偌大的帐篷里低吟着,想必是极痛。
方铭愿走过去,端详他,心道:怎么伤成这样了?倒像是烧伤。
刚想抬手去查看,身后传来一声呵斥:“莫动。”
方铭愿转身看去,大帐门口站着一人,白貂毛领衬托着的那张脸……甚是……妩媚。居然是个眉清目朗的妩媚男子,左眼角下一滴落泪痣,令眉目间多了不同寻常的风情。他的媚不同于女子的柔媚,是种阴冷的媚。
“你是医师?贵姓?”方铭愿笑问。
“柳言庭。你是何人?”柳言庭问。
“我叫方铭愿,与罗达夫住一帐,闲的无事到处转转。”方铭愿说。
“他伤得太重,还请你去别处转吧。”柳言庭下了逐客令。
“像是烧伤,你用了三黄膏没?”方铭愿问。
“没用。伤太重,三黄膏药效弱了些。”柳言庭扫了方铭愿一眼,问:“你懂医?”
“只知些皮毛。我茗姨懂。我们那里都称她医仙。”方铭愿笑。
柳言庭不为所动,摆手示意他离伤者远些,在铜盆里净了手,拆解伤者身上的白布,准备换药。方铭愿连忙端着铜盆去帐篷外换了清水,洗净双手,重新进帐,站在柳言庭身后,看他换药。
柳言庭侧头看他,问:“怎么还不走?”
“我没事,留下帮你。”方铭愿说。
柳言庭淡淡地问:“你日间都不用操练?”
“不用,我不是将士,是来营地做客的。”方铭愿低声说:“所以,我什么事也没有。”
“来这里做客?想必你来头不小。”柳言庭拆下了绷带,病人身上溃破的皮肉暴露出来,从胸口到腹部,好大一片,血肉模糊。顷刻,病人疼得晕厥过去。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方铭愿感叹,却并不惧怕。
“火器炸了。”柳言庭轻轻地往病人创口上涂抹着紫色的药膏。
“好了怕也是满身疤。”方铭愿说。
“我这药膏好,疤痕不会太严重。”柳言庭笃定。
“好吧,一看你就是个高人。”方铭愿说。
“为何?”柳言庭问。
“长相不凡。”方铭愿说。
“可好看?”柳言庭问。
“好看。”方铭愿说。
“呵。”柳言庭笑了,说:“你与他们不同,他们都厌弃我,你却说我好看。”
“为何厌弃你?你能救他们的命,他们还要厌弃你,都不要命了?”方铭愿想不通。
“未曾救过的会厌弃我,救过的就感恩戴德了。”柳言庭涂好药膏,从托盘上拿起干净的白色棉纱,又从新将床上的伤者包扎起来。
柳言庭换好药,起身端着换下来的满是血污的棉纱离开了大帐,方铭愿紧跟他身后。一起来到了存放药材的小帐篷里。帐内满满的几排药斗子,每一格都用金粉写着药材名称。
方铭愿惊叹道:“柳兄,你们这里比我茗姨那的药材还要多些。”
“药虽多,却没什么名贵的,都是些寻常药。”柳言庭说:“我只治些皮外伤,疑难杂症不怎么经手。”
“叶家军里只你一位医师么?”方铭愿问。
“怎么可能,那不得把我累死。”柳言庭说:“一共五位。”
“那你也挺忙的,管着治疗那么多将士。”方铭愿说。
“现在不忙,他们有病也不爱找我治,都是没人愿意管的才交由我。倘若遇到战事,却是忙得无法分身了。”
“你若不忙,我以后常来找你玩可好?我也没事可做。”方铭愿笑问。
“好啊,随你。”柳言庭嗅着手中的草药,用眼尾扫向他,露出一抹笑意来,左眼角下的那颗痣妩媚生姿。
就此,方铭愿在叶家军大营内总算是给自己寻了好去处,一旦烦闷无所事事,就走半个时辰的路,去医所里找柳言庭,呆到夜间才返回罗达夫这边。
叶枫一连几日不见方铭愿过来骚扰自己,以为他上次泡澡受了惊吓,老实了许多。但也不能一点声响都没有吧,他心生疑虑,趁罗达夫前来送餐时,问他:“铭愿这些时日忙什么呢?以前总来叨扰,现在却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