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师执位Ⅲ(515)

一支笔塞进了聂行风的手里,不知道张玄又在搞什么花样,聂行风照做了,将手放在他递来的东西上快速写了他的名字。

“字很漂亮,给你打满分。”看着他写完,张玄又附耳吻着他的耳垂,做出引诱的煽情动作,“那好事成双,接下来再写你的名字。”

聂行风写字的手停了下来,“张玄,你给我的不会是支票本吧?”

“没有,你想太多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想多,聂行风伸手摸了下纸张,厚厚的一叠,根本就是支票本的大小,他伸手将领带扯下来,果然就看到张玄将自己的笔放在支票签名的地方。

“这不是支票?难道是道符?”他哭笑不得地拿起支票本问。

支票本一秒被扯了过去,张玄完全没有谎言被戳穿后的心虚,瞪眼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领带是不是有问题?招财猫你耍鬼!”

“不需要耍鬼,这招是睿庭小学时就玩烂的把戏,成绩单不理想,他就会来这招。”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智商跟小学生一样了?”

“我没那么说……”

“但你的措辞让我的心灵受伤了,赔款五十万!”

“五十万也太多了吧?马先生才不过多要了你二十万而已。”

“难道不要赚钱的啊,要不是我钓到了金龟,每次都接这种赔钱生意的话,我都要喝西北风了!”

“你说的金龟好像是我吧?”

“金龟不吐钱,跟假货有什么区别?”

刚才的温馨气氛被北风(至少聂行风觉得那是北风)吹得一丝不剩,张玄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义正词严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道士是份最没前途的工作?我是拿生命来燃烧的,董事长你好意思让我这么穷苦下去吗?”

聂行风看看挂钟,他有种感觉,假如不即时将钱款的问题搞定,今晚别说风情了,可能就连觉他都睡不清闲,想了想,他把张玄按到床上坐下,提议道:“要不这样,我们合作怎么样?我投资你的电影拍摄?”

“啊,你不会当真吧?”

“刚才我听了你们的对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案。”

至少是个很赚钱的方案,在这一点聂行风跟张玄的看法一致,他是生意人,这样做既满足了情人的梦想,又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那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那……是全额投资吗?”

“你要付一半,我也不反对的。”

“不不不,就照你说的全额投资就好了,但我要享有做制片人的最大权利。”

“制片人是个很累的工作,我觉得你把重点放赚钱上就行了,具体事宜我来安排。”看着张玄皱眉思索利弊,聂行风追加一句,“到时你的名字会放在影片最前面,顺便再帮你打广告,说本片特邀玄学大师指导,既让影片有炒作的噱头,又可以顺便帮你拉客户,怎么样?”

这样也很不错,毕竟他的正职是天师,拍电影只是玩票,比起执导影片,作为特邀的身份出现对他更有利。

张玄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点头,“就依你,但我要五五分成!”

这家伙太贪心了,一分钱不掏,只挂了个虚名在上面就想提五成出去,聂行风不动声色地说:“好像我们一直是三七开。”

“偶尔换五五嘛,你看我为了你连五帝都得罪了,所以命中注定该是五五。”

这个借口烂到聂行风都懒得吐糟了,但看到张玄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天,一副幻想美好未来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其实他并不在意分给张玄多少钱,甚至全给他都无所谓,但张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总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他。

“五五啊,那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他故作沉思道:“也许要看你近期的表现。”

“没问题!”

下一秒张玄便平躺到了大床上,“来慰抚我欺负我凌辱吧帅哥,今晚我是你的了。”

“应该说你一直都是我的。”

聂行风笑着俯身下去,他有种预感,有拍电影这个诱人的条件支配,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情人都会任自己予取予求的,所以钱要慢慢地给,他们的同居生活才会更有趣。

一念嗔

夜半人静,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卧室没有拉窗帘,青白月光洒满了整张大床,也将俯身趴在床上的身躯映得透出些许苍白,人体全身赤裸,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胴体反射着薄亮的月光,朦胧而又冰冷,象是没有生命的玉雕,虽然完美,却令人难以靠近。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久到银白有种错觉自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心慌慌地伸手去戳那具躯体,胴体冰冷,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忍不住又俯身上前,咬在了对方的肩头上,这才换来轻微的呻吟声,银墨动了动,随手抓过枕头来,把脸埋进枕头里。

“呼吸大声点会死啊。”

虽说蛇类冬眠嗜睡是常理,但银墨也睡得太死了,银白绝对不承认造成这种状况的元凶是自己,假如不是他在月圆之夜拉着银墨修炼采阴补阳之术又顺便吃掉他的话,银墨也不会这么累。

见他没事,银白松了口气,在为自己疑神疑鬼感到好笑的同时,抬腿踹了弟弟一脚,银墨醒了,抬起头眼神蒙眬地看过来,银白索性化回了原形,变成小银蛇游到银墨的背上,将身体盘起来,沐浴在月光下做出再度入睡的样子。

银墨很快又睡着了,相靠得很近,银白可以听到他低缓的心跳声,这样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吧,他想,又半睁开眼瞄瞄银墨,银墨背上有不少他造成的红斑,跟一些旧伤夹杂在一起,让这个人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味道,如果不是今晚做得太多,他一定会忍不住再玩上一局。

刚才是因为作什么噩梦才惊醒了来着?

把身体盘了一圈,咬着自己的尾巴,银白闭着眼琢磨,可能因为梦很恐怖,所以在惊醒后反而记不起内容了,唯一的印象是背景发生在过去、他跟银墨还很小的时候。

平缓的心跳声一下下传达给银白,让他逐渐从噩梦的惊悸中摆脱出来,翻了个身,让自己的心脏贴近银墨的后背,这样可以睡得更安稳些。

尾巴在迷迷糊糊中从口中掉落了,银白无从知道,圆月的光芒温柔地洒在两人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温暖,突然想到,多年以前,他破壳出生的那一晚也是月圆之夜,月亮也是这么大这么明亮。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银白记不得了,对从小修行的精怪来说,岁月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东西,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然后一眨眼,时光便从指缝间溜走了,唯有明月,亘古不变地悬挂在那里。

银白兄弟是上古腾蛇的后人,他们体内流着腾蛇的血,这份灵气助成了他们日后的修行,但父母是谁,银白不知道,也没有特意想去知道,蛇的血是冷的,除了弟弟,这个世上是否还有其他亲人他完全没在意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诞生的地方叫什么,就连他自己的名字也是多年之后弟弟帮他取的。

月亮该是银白破壳后首先看到的东西,还是幼蛇的他被近在眼前的橘黄色大圆盘吓到了,本能地又缩回壳里,这种胆怯的行为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再没有犯过,但那时的他还只是条刚孵化的小蛇,蛋壳外的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母亲很不负责任地诞下了他们后就离开了,所以银白不知道这是哪里,周围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是捕食,这大概是野生动物生存的本能,肚子饿了,要找吃的,但不能叫出声,否则会被吃掉,上古腾蛇的智慧跟灵性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细小的身体、还不是很灵活的行动,都促成了他会被吃掉的危机。

花了一点时间,银白慢慢掌握了身体平衡,从黏糊糊的蛋壳液体里游出来,然后在发现了圆月之后又看到了类似的圆体——一颗跟孵他出来的蛋几乎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他的食物!

直觉第一时间这样告诉他。

很久以后银白才从术书中看到有关腾蛇一族的习性,腾蛇向来双生,但双生不共生,腾蛇天生灵缘,又生性凉薄,出生后借助吞食同生兄弟助长灵气是腾蛇的本能,所以同生腾蛇一次只会有一条存活下来,不过这些知识刚刚出生的银白是不了解的,他只是遵循动物本能想吞掉自己的同类。

另一颗蛇蛋跟银白的那颗并排放在同一个草丛里,大小也差不多,但蛋壳外皮略黑,安安静静地置于月光下,不仔细注意的话,会以为那只是块圆石,但银白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还有里面砰嗒砰嗒的心跳声,跳动频率跟他的很接近,告诉他这颗蛋里孕育着跟他相同的生命。

银白游到黑蛋面前,听到沙沙沙的细微响声,那是黑蛋感应到月光普照所做出的反应,蛇蛋左右轻微摇摆,可以想象得出里面有只小精灵正在努力活动着,期待尽早钻出困住他的蛋壳。

银白在破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他知道同类应该快出生了,出生后的灵气会慢慢减弱,也等于说到时他只能果腹,而不能因此增加灵力,为了不让这种状况发生,他探头一口咬住了黑蛋,用力啃下去。

囫图吞下其实是蛇类最正确的吞食方式,但可怜银白现在太小了,他还没学会如何顺利将比自己大的物体完整下咽,所以做的是暂时控制住食物,以免它跑掉,再咬住它用力往地面上磕,以便蛋壳碎掉,可以让自己吃到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