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纹(3)

“不是说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那男子怔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戏谑地说道。

阿宁抬起胳膊，把满脸的眼泪都抹在袖子上，哽咽地说：“你就是啊！而且你也太不温柔了，弄得人家很疼！”

那男子苦笑一下，轻轻地将那伤口包扎好，直起身子，日头渐渐落下，薄暮时的光很暖，他的脸，可巧，就在那光下，让人沉醉。

阿宁流着泪，瞅见他要上马离开，心里面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地疼。她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眼泪也忘了流。

忽然，阿宁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绣着青鸟的丝绢，她抬头看他，抓住了他的手，跳上了马。

第二章

“坐好了，如风跑得很快。”

阿宁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宽阔的脊背，娇羞地“嗯”了一声，双手捏着他的衣角，目光落在他身上，竟怎么也移不走了。

如风“咴咴”地叫了两声，转瞬便马蹄生风，飞快地跑了起来。阿宁一时来不及反应，撞在了那男子的背上。

“马儿跑得太快。”阿宁慌乱地辩解道，双手抓得更紧了些，脸颊慢慢地从他的背上离开。

那男子轻声笑了一下，忽然拽住了阿宁的手，阿宁又一次倒在了他的背上。

“你！”阿宁挣扎着，脸颊变得通红，两只眼睛闪躲着，好像是在生气，又好像是闺秀的害羞。

那男子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拉着她的手，沉声道：“抱紧了，如风跑得很快。”

阿宁还在挣扎着，可是那男子的力量让她挣脱不掉，慢慢地，那男子松开了手，可她还是靠在他的背上，双臂圈着他的腰。阿宁的耳朵贴在他的背上，细细地数着他的心跳，仿佛和他融为了一体。

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在一层薄薄的纱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地温柔。

阿宁瞧着那月亮，放松极了，又往那男子的身上蹭了几下，道：“还没问你，你是什么人啊？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怎么跑到了我家的猎场？”

风声带着那男子的冷冷的言语落在了阿宁的耳朵里，阿宁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想：竟跑了那么远了吗？

不过也还在情理之中，阿宁自五岁时来到这里，就从未离开过屋子几步，不知道村子附近有个猎场，也并不稀奇。

马蹄还在飞快地往前奔着，阿宁听着如风疾驰的声音，看着周围渐渐熟悉的景色，忽然有了些伤感，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抽噎着说：“快到了吗？”

那男子如深潭般的眼定定地望着前方，忽然勒紧了马头，如风一下子就慢了下来，缓缓地踏着蹄子，似乎也如它的主人一般，懂了阿宁的心思。

阿宁擦了擦眼泪，又抱紧了那男子，喃喃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在你身边，我会这么安心？其实……”阿宁额头抵着他的背，皱紧了眉头，“其实我本来很难受的，因为我远在定波府的爹爹走了，可是我却不能在他身边……”

那男子的眼中起了一丝涟漪，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背上的衣服被泪水打湿了，湿润的感觉在背上流转，那男子忽然停下了。

阿宁噙着眼泪，道：“怎么停了？”

那男子久久没有说话，阿宁伸出头朝前看，面前是火星点点，耐心地听，还可以听到有人在呼唤着她。阿宁定在马上，好久才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阿宁！阿宁！”

阿壮焦急的声音传来，阿宁慌乱地从马上下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跑着，一边跑，一边喊着：“阿壮哥哥，阿宁在这里！”

阿壮循着声音，找到了阿宁，欣喜地说：“阿宁！可找着你了，快回去吧！不知姥姥看了什么，晕倒了到现在都没醒呢！”“姥姥……”阿宁听了阿壮的话，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回头看，背后一片漆黑，如风不知何时已消散在风中了，她的心酸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对着阿壮说：“阿壮哥哥，我们快回去吧！”

阿宁的脑子蒙蒙的，看着姥姥苍白的脸，呆呆地坐着，仿佛是一个木头人。

床前的蜡烛燃着，昏黄的光照着姥姥煞白的脸，不知过了多久，姥姥才闷哼一声，咳出一大口痰来。

“哎！大人！老奴对不住你！”阿宁服侍着姥姥喝了口水，姥姥觉着好些了，就开始唉声叹气了起来。

阿宁掖了掖盖在姥姥身上的被子，静静地听着姥姥的哀叹。

“小姐，大人……走了！”姥姥说完，老泪横流，“小姐，你的父亲走了！”

“我知道，姥姥，我知道的。”阿宁淡淡地说道，眸子里仿佛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