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了我对家的助理(15)

吃过晚饭我们分头休息，沙漠条件有限，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演员全部住帐篷。如果没办法接受这个条件的人，自然会被导演踢出团队。小Z到医护队开了药品，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帮他把帐篷收拾得差不多了。

“佳佳，唱个歌儿来听听。”小Z抓了两个大软垫在帐篷前面，坐在其中一个上面，

“唱什么歌。”我坐在他旁边，把脸缩紧大衣里，沙漠的晚上太冷了。

“唱个适合沙漠的歌儿。”小Z躺在我腿上，

“唱个哄你睡觉的歌，听完赶紧吃药睡觉。”我当下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曲子，于是随便哼了一个调子，托着长音，那天的月光特别亮，洒在小Z的脸上，我拍着他的肩膀，仿佛是醉了。

32. 沙漠

小Z的发烧在连续打了两天针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导演让他保持这个萎靡的状态，因此他这几日看上去也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除了早晚温度偏低之外，我对沙漠的适应良好，甚至还想等拍摄结束以后再多待两天。由于第一阶段的拍摄剧组长期驻扎在沙漠中心，所以工作人员需要每间隔一段时间，到沙漠之外的地方采购物资。

我来沙漠后，第一次和工作人员一起出去采购，出发前拉了一个长长的单子，没想到在市区里一半的东西也没有买到。于是我藏起单子，和大家一起回去了。

导演对上午的拍摄并不满意，我们往帐篷里搬东西的时候，看到他面对两个主演嘴巴一张一合，面色沉重，我看小Z的神色不太自然，大概也是遇到了麻烦。毕竟拍摄条件艰苦，又是第一次和导演合作。我听过很多关于导演的传说，其中一个就是他会在现场改剧本或者加戏。导演好容易和两位谈完话，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小Z的附近，给他递了一盒盒饭。其间，我悄悄偷窥了一下导演，这人果然在黑脸。

“喂，遇到麻烦了？”我小声问小Z，

“是有些困难，需要消化吸收一下导演的理念。”小Z锁着眉头，我递给他一盒巧克力豆。

小Z平时喜欢吃的巧克力豆的牌子是进口货，在小城市买不到，于是我买了模样差不多的，兑到之前的空盒子里。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导演，您说我？”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点名。我扒饭的手立即停了下来。

“是的。”导演一双深棕色的瞳孔，透过黄色的眼镜片直直射入我的心底，

“金丽佳。”我眨了眨眼睛。

“讲讲你的故事。”导演看着我，微微低了一下头，

“我，我没有什么故事。”我连忙摆手，

“不，你有。我想要的，就是那天你在月光下给他唱歌的感觉。”

33. 往事

我成长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原生家庭，父母时常打架，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它们都留下了破裂的痕迹，就像是人的感情一样。所以我小时候和阿姨住，上中学便住宿，上大学也不回家，研究生逃到国外去读。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父母不能正常的离婚，会影响他们的仕途。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是我爸爸，最想见到的人是我妈妈。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敢回家，后来他们分开了，于是我回到国内，和妈妈住在一起。

我二十八岁了，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未和父母一起过庆祝过生日，大概他们都会对我的出生带着一丝悔恨。曾经我很渴望，但是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期待。我想各自安好已是最好的状态了。我不太怨恨他们，我很爱我的妈妈，供我读书，送我出国。至于我的爸爸，我总是当他不存在的。

我从来都没有过爱人，或许很久之前有一个，但他和我最好的朋友上了床。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变得麻木和迟钝，我不敢相信有人喜欢我，也不愿相信有人真心待我。是的，我锁住了自己。

“会不会有人欺负你？”小Z搂住我的脖颈，我低下头，“什么？”

“小时候，会不会有人欺负你？”他贴得我近一点了，压低了声音，

“其实也没有什么……”小Z用拇指抵住我的嘴唇，

“嘘，”他顿了一下，嘴角勾了一丝笑容，“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很快乐的小姑娘呢。”

“我是个很快乐的小姑娘。”我正色道，

小Z搂住我，下巴点在我的肩膀，“你还有很多很多故事吧。”

“不，我没有什么故事，这些都是平常的事，你去随口问问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的动人多了。”

“可是，这就是导演想要的吧，历尽千帆，仍是少年。内心清澈，心怀善念。孑然一身，一身荣耀，孤独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