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衣(4)

“好。”祁修承不带半分迟疑。

魏眠松作沈重衣的生父之一，如果能得到他的灵魂，祭魂术的效果会好很多。但魏眠松对云生已无情义，他的灵魂不仅没有用，还可能是毒药。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沈家没有对魏眠松动手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次，她不想放过他了。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祁修承乘着夜色潜入魏家。溜进正院，打晕了魏夫人，绑了魏眠松。

魏眠松来不及反应，就被祁修承困住手脚，堵住了嘴巴。到底是一族之主，魏眠松很快从被捆绑的慌乱中平静下来，以为只是同曾经遇到过的盗匪一样，想要敲诈勒索。

祁修承借着翻出云层月光看清魏眠松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与沈重衣有三分相似。

祁修承说：“我来替沈重衣取你的灵魂。”

魏眠松听到沈重衣三个字眼睛倏地睁大，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

“聂云生的债你也要一并还”。祁修承说完，魏眠松挣扎地更厉害了。

他的嘴巴被堵着，“唔唔唔”地说不出话来，眼睛瞪的大大的，

祁修承并不在意他的他的反应，只是取出沈南衣给他的的玉盒和匕首。取出的活心中困着主人的灵魂，放在特制的玉盒里，可以避免灵魂被鬼差带走，而得到魏眠松的灵魂也是沈南衣的最终目的。

开膛，取心，离开，一连串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祁修承做的干净，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半点对他不利的证据，悄然离开。

不过，祁修承前脚出黎京成，后脚被打晕的魏夫人就醒了。家主被杀是大事，魏家很快组织了人，星夜出城追人。

祁修承一边赶路，一边躲过魏家追杀。虽然他跑的快，也免不了遇到几拨人。杀退了几波人后，他也顾不得身上受的伤，草草包扎，饶了远路，甩掉追杀者，满身是伤地回到云京，亲手把盒子递到沈南衣的手上。

“把人带下去，给他疗伤。把血迹清理干净，别让少爷看到。”沈南衣对重伤的祁修承并没有表露出多少情绪，淡淡吩咐了下人，就拿着盒子离开了。

第4章

沈家祠堂后头有一个偏门，出去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里种满了茂盛的应季花草，让本来就少有人涉足的院子里显得更阴森寂寥。穿过花圃是正房，房门上挂着铜锁，钥匙在家主手中。这里是沈家历代祈灵师祈灵的地方。

屋子放了一张书案，墙上挂着名家字画，两边是放满古籍的书架，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书房。左边隔着帘子，里头的墙上设有暗格，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盏育灵灯。

放在最上头的那盏灯，是为沈重衣续命的。尽管过了这么多年，里头那颗靠着沈南衣鲜血蕴养的心脏依然鲜活。

沈南衣从侧门进了祠堂，廊下挂着灯笼，正堂的供桌上点着长明灯，燃着安魂香。夜里祠堂没人守着。外人是不能轻易进祠堂的，就连平日打扫也是她亲手完成的。

正堂很大，灯影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沈南衣面无表情地往里走，打开偏门，小院里没有灯笼，月亮也躲进厚厚的云层里。

夜里没有风，四下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沈南衣拿出钥匙，毫不在意黑暗，伸手灵巧地来了锁，推开门，点上灯。

她从里间取下为沈重衣续命的灯，摆在书案上，自己在书案后坐下。随后从袖子里拿出祁修承带回的盒子摆在桌上。

绯红的火焰在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上燃烧，沈南衣看的专注，眼里多出了些怀念，恋慕的情绪，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的爱意变成了痛苦和不甘心。

沈南衣依稀记得那个叫聂云生的男人。那日她躲在堂后，看那人着一袭青衣，以玉冠束发，身形挺拔，面容清秀却不女气。他身旁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同样丰神俊朗，两人携手站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般配。他们是一对相恋多年的夫夫，是来沈家求取灵子的。

祈灵师的出现让宣朝对男男相爱多了一分宽容。

祈灵师会在某一月月初子时从供体双方身上各取一滴心头血，放入育灵灯中，在灯上施加十二道育灵咒，燃起灵火。此后每个月月初子时，取供体双方一人半碗血倒入育灵灯中，满一年，便会有灵子从火中诞生。

和普通的新生儿一样，灵子会哭会闹，需要照顾，会长大成人。只要供体双方直到寿终正寝对彼此的心意都未曾改变，灵子除了无法轮回，其他则与常人无异。若是中途两人感情破裂，这由灵子长成的人便会渐渐衰弱，直至死亡。

虽然一些武林正道对此感到不齿，甚至将祈灵师归入魔教，但这并不影响平民百姓对祈灵师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