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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情却有情(2)

“不……我不是想告发你,只是……”

“你的名字!”

未说完的话被轻易打断,常笑挠挠头,有些不适应这麽霸道的沟通。

“我叫常笑,大家都叫我阿笑……”

“我叫宇文俊,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阿笑,去拿条湿毛巾和一盆清水来!”

见常笑应声去了外间,宇文俊再也支撑不住,半靠在沙发上,一阵剧咳後,腥甜的液体又自嘴角涌了出来。

不是不知道强行运功的後果,但若不在举手间震住常笑,他一定处境堪危,他看得出,常笑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而且也不是性情坚韧的那种,应该很好控制。

从十四岁执掌凌霄宫起,宇文俊仗著一身绝世武功,在武林中呼风唤雨,何曾有如此狼狈?而狼狈的起因,却是因为他要找回无意中落入了这个尘世的情人。

青丝……

青丝是宇文俊无数侍伴中最得宠的一个,可是却因误会被他逼得跳崖自绝,青丝落崖的那一瞬,他曾极力想去抓住的,但抓到手的却仅仅是一截衣袖,他看到对方向他伸出手来,指间握著一枚琥珀色玉环。

那是前一晚他送给青丝的信物,是凌霄宫里最尊显的象征,现在青丝却又把它还给了他。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并不会对一个出身风尘的男子太过眷恋,可是那一刻却感到心里似乎有一处空陷了下来。

不可以让青丝离开,一定要抓他回来!

他是自己千金买下的,便是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怀里!

之後派门下寻遍谷底,却找不到青丝的踪迹,寻到的只有那枚玉环,宇文俊每次凝视玉环,就总有种感觉,青丝一定还活著。

那晚月明,宇文俊在庭院独立中霄,他反复摩梭著手中圆润剔透的玉环,突然间一道闪亮奇特的光辉自玉环间闪起,将他罩在当中,他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待重回神智後,已身在一个完全陌生黑暗的地方,然後便遇到了青丝。

然而他没想到青丝居然已有了新的情人,并且是长得跟他相同模样的男人,他立刻便出掌想将对方置於死地,从没人敢跟他争东西,若真想得到,那就用命来交换吧。

可是青丝却在生死关头冲上前护住了那个人,若是以前,宇文俊根本不在乎再多杀一个,可是骤逢的喜悦让他忍不下心去伤害青丝,於是他发出的雷霆之力在瞬间全部收回,反将自己震成了重伤……

想到这里,宇文俊不由苦笑,做人果真不能心软,看他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完全就是心软惹的祸。

若非是先前受了极重的内伤,那些古怪暗器虽然霸道,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他跟青丝的情人只有一面之识,但那个男人却给他一种极危险的感觉,如果对方知道他还活著,必定会再派杀手来狙杀,而他此刻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胸腹的疼痛让宇文俊微皱了下眉,他冷眼看著常笑忙活著把东西都备齐端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常笑长到二十几岁,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血腥事件,他有些六神无主,把毛巾和水备好,想了想,又把家里一些备用的紫药水,云南白药,纱布之类的东西拿来摆在桌上,宇文俊命令道:“把我肩上的血擦净!”

身上其它几处擦伤并无大碍,要命的是肩头,宇文俊感觉到那暗器深嵌在肉里,必须立刻取出。

常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用剪刀将宇文俊肩头的衣衫剪开,又用湿毛巾将血轻轻拭去,他见伤口周围微微黑肿,中间还隐约渗出鲜血,不由迟疑道:“这……好像是枪伤……”

宇文俊一皱眉。

“你识得这暗器?”

常笑被血腥气熏得头晕脑胀,没注意到宇文俊的奇怪用语,他又细看了一下,然後道:“是枪伤吧,可能子弹还嵌在里面,你要去医院……”

“去拿柄匕首来!”

常笑的话证实了宇文俊的想法,他没理会对方的罗嗦,直接吩咐道。

“哦……我认为……”

宇文俊扫了眼有些慌乱的男孩,冷声道:“阿笑,你记住一件事,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所以,立刻照我的话去做!”

冰冷的眼神让常笑心里一阵猛跳,即使迟钝如铁,他也可以感觉到这人周身射出的凌厉寒气和烁人威严,那气势迫得他气息一滞。

老天,他好像真的捡了个很大很大的麻烦回来……

03

常笑跑出去,五分锺後,他把家里可以称得上是利器的工具都拿了过来,大至菜刀,小到美工刀,甚至连小巧精致的铅笔刀也没放过,全摆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宇文俊看著各种模样古怪的物件,英挺的俊眉皱成一团。

这人是白痴吗?还是存心想将他再气晕过去?

见宇文俊的不悦,常笑挠挠後脑勺,期期艾艾道:“我家没有匕首,这些你看能不能将就著用……”

换作以往,只怕宇文俊一脚就将这个不识相的东西踢飞出去,可惜他现在却不得不忍耐,至少在他可以行动自如之前,还要依靠此人。

“过来帮我把东西取出来!”

“啊……”

常笑又做了个让宇文俊阴脸的反应,想到他刚才的训话,常笑没敢再多言,他凑上前,可伸出的手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该拿哪个工具来取子弹。

“就这个吧。”

宇文俊随手拿起那柄看似比较锋利的美工刀,塞进常笑手中。

内伤的疼痛已经折磨得他有些撑不住了,这笨小子再这麽磨蹭下去,就是到天亮也没法完事。

常笑拿著刀,突然想起电视里常演的黑帮故事,便连忙跑到厨房,打开瓦斯,将刀刃在火上反复烧了几遍,算是消毒。

他回到客厅,按捺住紧张的心绪,坐在宇文俊的身边,将刀尖对准枪伤处。

“用力划出十字,然後将东西挑出来。”

感到那暗器只是深嵌在肌肤里,没到骨处,於是宇文俊便如此命令常笑。

“十字……”

几次深呼吸似乎完全不管用,常笑握刀的手依旧颤抖不停,刀尖在伤口处逡巡了半天,愣是没划下去,宇文俊看得著急,握住他的手用力刺了下去。

“疼疼疼……”

看到刀锋深陷进宇文俊的肉里,鲜血迸流,常笑大叫著将脸别到一边,额上渗满冷汗。

“划的是我的肉,你叫什麽!”

宇文俊的脸一阵扭曲,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常笑给气的。

他从来没见过这麽胆小的男孩,要是自己能使上力气,哪会用这个窝囊废。

“再横著一刀,下手要狠,快,否则我会更痛!”

被宇文俊吼了一句,常笑咬紧牙关,将刀锋再次狠狠划下去。

“将东西取出来!”

“我…我不知道在哪里……”

“难道你不会找吗?不要顾及我是否痛,只管用刀子挑就好!”

看到常笑一脸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宇文俊很怀疑他会在自己晕倒之前先行晕倒。

这种外伤对於身经百战的宇文俊来说不算什麽,他现在撑不住的是内伤的煎熬,可看常笑的状态,要等他取暗器,还不知要到何时。

宇文俊顺手操起桌上一把剪刀,推开还在打哆嗦的常笑,用刀尖在伤口处一阵挑动,待觉到碰到硬物後,便猛力一挑,叮的一声,弹头被刀锋挑出,落到了地上,伤口处的鲜血在他的大力动作下,猛流不止。

暗器挑出,宇文俊只觉气力已尽,那柄剪刀拿捏不住,也落了下去,他咳嗽声中,一口血渗出了嘴角。

“啊,你吐血……”

常笑刚用毛巾将宇文俊枪伤处的鲜血捂住,便看到他吐血,他大叫著想去找纸巾,被宇文俊喝住。

“按住伤口!”

宇文俊伸手点了肩上的几处穴道,见流血渐行止住,常笑忙用毛巾拭净伤口周围,撒上云南白药,然後用纱布包扎好。

处理好肩膀的伤,常笑又将宇文俊身上其它几处擦伤也做了包扎,等他将沾血的刀具和弹头处理好,洗净手,再回到客厅时,发现宇文俊已倒卧在沙发上,陷入昏迷,他身後的浓密黑发长丝如缎,搭落在腰间,在灯下闪出墨玉般的光亮,常笑忍不住伸手摸摸那头乌发。

好漂亮的发套,现在的假发做工还真精致,跟真的一样呢。

常笑想将发套拿下来,几次失败後,他这才发现那不是发套,而是真正的发丝,他皱皱眉,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宇文俊早已湿透的衣服上。

他跑进卧室,取了床毛毯来,湿衣硬脱怕碰到宇文俊的伤处,只好拿剪刀将衣服剪开褪下,反正这身白衣遍是血迹泥泞,已经无法再穿了。

剪衣服时,常笑发现布料似绸似麻,触手生温,衣袂袖口处的刺绣精致细雅,似是手工缝制,腰间有束带,正中嵌了块淡绿色玉石,鞋是双白色的高筒云靴,靴面上绣有祥云花纹的银丝织绣。

褪下衣服,从宇文俊怀里落下一块玛瑙颜色的玉环,灯光下溢出淡彩,环上系了线精巧别致的流苏,常笑看出它的贵重,便小心翼翼拿起,放到了旁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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