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明眸(52)

“时钟广场，红绿灯，有人被撞了，快来！”

封凌蹒迅速打完电话，抬头道，“我送她去医院，你们……”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没有猜错，凶手就是他们。

背后有寒意，五九若有所觉，转头，浑身一震。

——只见，艾希希站在不远处，眸中划过难以置信、伤心、失望直至恨意。

汹涌澎湃的恨意。

不！

五九心都要碎了，他颤抖着想要过去解释，“希希，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要伤害他……”

浩子急忙拉住他和已经傻掉的瘦皮猴。

“五哥，快走啊！警察会来的！”

五九甩开他的手。

“放开，我要解释！”

浩子急了，大吼。

“她不会相信的！”

五九瞬间愣住，在希希的眼中，他看不到一丝丝对自己的光。

趁这个时机，浩子赶紧带人离开。

艾希希收回视线，看着血泊中无比安详的温明，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泪淌了一脸。

“小温爷……”

*

一阵兵荒马乱。

看着医生护士把温明推进急诊室，缓缓关上门，像隔开两个世界，艾希希扑通坐在地上，捂着眼睛，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混合着双手的血污，从指缝渗出，像流出了血泪。

封凌蹒没有立马离开，他倚着墙壁，耳边听着艾希希的哭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紧闭的急诊室大门，静默不语。

*

疼，好疼。

温明倒吸一口气，痛吟出声。

“咝！”

床边立即扑来一个身影。

艾希希眼睛红肿，紧张兮兮地问，“小温爷，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温明闭了闭眼睛，记忆瞬间回笼——她被车撞了。

纵使说句话都疼，她还是艰难扯出一个微笑，用没有绷带固定的左手艰难摸摸哭成兔子眼的艾希希，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发迹了。”

艾希希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小温爷，医生说你抢救及时，没有性命危险，只是……”

她欲言又止。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温明尽量镇定的问，“只是什么？”

艾希希笑了笑，俏皮可爱，“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所以，可能赶不上期末考啦。”

一块大石头顿时落地，温明暗吁一口气。

“这不是什么大事，考试只是一种小测试，考不考无所谓。”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房外，一个年轻人缓步离开。

艾希希擦掉眼角的泪，忽然轻轻握起温明的手，贴着脸颊，温柔缱绻，轻轻的说。

“小温爷，谢谢你，谢谢。”

温明不明所以，笑问，“突然间的，谢什么？”

“什么都谢。”

她的眼神饱含温明看不懂道不明的深意，像决绝，又像尘埃落定。

“希希，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慨，能认识小温爷真好。”艾希希站起来，“小温爷，你先休息，我去处理一下车祸后续，你的舍友魏本卿会来照顾你，不用担心。”

“辛苦了希希。”

艾希希背对着床铺，说道，“不辛苦，应该的。”

*

魏本卿拎着装了清粥的保温杯，看着长长昏暗的楼道处，缓缓走过来一个人，一步一步，隐忍而坚定，陌生而熟悉。

擦肩而过的刹那，那人停下来，面无表情嘱托道，“小温爷，拜托你照顾了。”

精致可爱的面容，此刻竟裹上了冰雪的冷硬。

这是，艾希希？

单纯可爱的艾希希？

魏本卿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完，艾希希径直离去。

雪白的背影融入暮色的黑暗里，一步步被吞噬。

*

温明的车祸像一把带血的刀，把艾希希体里嗜血的野兽彻底释放出来。

好的坏的，死的活的，压抑的爆发的，皆是未知。

……

晦暗不明的夜巷，藏匿罪恶和肮脏。

雪白色隐匿其中，纯粹耀眼，如无辜的天使，吸引想要折辱的肮脏欲望。

“呀！那好像有个漂亮小妞！”醉醺醺令人作呕的声音。

雪白抬起头来，眼神疯狂而扭曲，叫人生寒，像是真正的恶魔。

“鬼，鬼呀！”

男人心底发毛，面露恐惧，踉跄而去。

*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泾渭分明，白与黑，复杂与简单，善良与邪恶，天使与恶魔，俱为一家。

可，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五九不能。

他站在那，被冰冷的视线刺骨，来自熟悉的人，守护的人，爱的人。

感到危险，又感到异常痛心。

他猛然摇头。

不，这不是我的希希，我的希希不是这样的！我的希希是人间天使，不是暗夜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