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安娣的笑容里掺杂了些许疑惑:“什么?”
但转瞬间,她就回过神来,多眨了眨眼,转身准备请同事代劳。
有人认出他们的其中一个:“那是在印度发了家的曲国重先生吗?”“天啊,不会是真的吧?”“曲老竟然来这种地方?”“刚刚他们在说什么?他和她父亲的什么误会?”
快门声和闪光灯霎时间聚集。
骆安娣被堵塞了出口,关键场合稳住了礼仪,毫不失态地退回原本的位置。这是不能出意外的一天,不能给店里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她微微一笑,曲国重也已走到她面前。
“那纯粹是误会。”曲国重语重心长地追忆起当年,“那时候孟买发生恐怖袭击,我被牵扯其中。我国内的代理律师出于职业操守替我完成了一切,料理和你父亲合作的工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骆安娣微笑着:“曲先生——”
镜头仿佛声控灯般此起彼伏。
曲国重凝视着她:“那个团队的所有人都被我封杀了,但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换不回你父亲、你母亲的生命。我不知道该怎么求你原谅。”
骆安娣终于不再逃避,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曲先生,的确,这就只是误会。我没有怪你,你也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看起来几欲落泪。
齐孝川坐在人群中,已经到了不起立就什么也看不见的境地。他环顾一周,店老板正在和报纸媒体的记者交涉版面,苏逸宁已经不见了。勉为其难从缝隙里能看到骆安娣,她面带微笑,还是那样的游刃有余、宽宏大量,完美到无可撼动,善良得恰如其分。
全场顾客差不多都在鼓掌,为这温暖人心的戏剧性重逢。他们一定都感到幸福了吧,或许也觉得被治愈了吧。目睹了与自己无关的画面,内心却能感到充实。齐孝川目不转睛望着骆安娣的脸,将编织好的毛线通通拆开,随即伸手抵住前面人的肩膀。“借过。”他说。
真是讽刺啊。
真是火大啊。
只有他一个人怎么都改不掉皱眉的习惯吗?
记者正拿着相机其乐融融在提要求:“可以请骆小姐看镜头吗——”
真是让人不舒服。
“滚。”齐孝川惜字如金,推开荆棘般缠绕城堡的记者们,旁若无人、毫无教养可言地步入殿堂。在那静谧而热闹的中央,是年迈的贵族与落难的公主。他们或困惑或茫然地看过来,自恃高贵,天生骄傲,再怎么放低身段,也与青蛙变成的乞丐不搭调。
他穿着漆黑而单调正装,以一丝不苟的年轻面孔向周遭透露警告,可是,自始至终,视线都只停留在她身上。
骆安娣的待人接物理应无可挑剔,笑容与声音自少儿时期就严加管教,时时刻刻尽善尽美。纺锤林立的阁楼中,令她免于沉睡的咒语仅此一句,“只因为我是公主”。不抱怨,也不责怪别人,只因为她一直要求自己是个公主。
他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
直到那一刻,她都在想,她究竟哪里有疏漏,怎么会让他发现。
流氓,神经病,无礼之徒。旁边人在斥责,在诘问,用愤怒而庸俗的眼神看向他们。但他视若无睹。齐孝川落落穆穆越过所有人去牵她,骆安娣跌跌撞撞被带离所有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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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拉着她往外走, 什么也不顾,大多数人都惊呆了,也有少部分敏锐的记者挣脱出来, 认出齐孝川后一个劲猛按快门。直到走出去,齐孝川才想起自己是坐车来的, 其尴尬程度无异于伴随bgm登场, 掏枪对准怪物却发现没有子弹, 又近似购买钻戒时要了鸽子蛋信用卡却用不了,总而言之, 相当难堪,十足窘迫。
恰好有出租车在眼前停下。
背后是充满好奇心的豺狼虎豹, 面前是唯一得救的出口。齐孝川头也不回,甚至在骆安娣想扭头看时握住她肩膀。他果断打开了的士的车门,尽可能缓和地将她往里面推。
骆安娣被按着坐到了柔软的皮质座椅上, 却发现他没有进来的意思。齐孝川侧过脸眺望着不远处,心里盘算着之后的处理方案, 万幸他们还有为数不多的隐私意识,总算是没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