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级片(15)

老男人靠在车的后座双腿大张， 穿着白袜子的双脚搭在车前位的靠背上。粗壮的触肢撑开他的屁股，车像是海上的小船一样摇动。黑色覆盖住了窗户，像一层特殊的防护膜一样阻止了每一寸黎明的微光。

老男人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车里已经看不到触手的踪影，不过老男人知道它一定就在他身边的某处。他打开车门，伸了个懒腰，如同完全被浇灌得充分的植物一样舒展开来。灿烂的阳光照在空旷的停车场上，不远处的公路上往来的汽车呼啸而过。老男人再一次感到了年轻的力量，就好想他当初满怀着忐忑和期待第一次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一样，忍不住想要对每一个人微笑。

或许是因为他帮助马琳达太太的时候口语能力已经无形中突飞猛进，或许是那两封推荐信的确十分有分量，也或许——是因为充足的性爱带来的放松和自信，老男人顺利地拿到了那份工作。

庇护所是给破产的流浪者、家暴受害者、逃家的青少年等等提供福利性的短期住宿机构，并为他们提供就业方面的指导帮助。老男人负责值夜班，工作内容十分简单，只用接待来者、并且引导他们填好相应的表格即可。他的薪水仅仅比最低时薪高一点点，但他也十分满足。一个月之后，他换到了一份在食堂的白班工作，租了一个很便宜的小房子搬了进去。

这是老男人第一次独自生活。金钱带给他的困境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他得处处精打细算节衣缩食。小房子也远远不如舒适的家。房屋老旧，家具破烂，晚上甚至还有老鼠和蟑螂出没，把他折磨得神经衰弱。不过好在这种现象后来没有再发生过。有一天他听见楼下的邻居闲聊的时候说在他搬来的晚上，有人看见大量的老鼠和蟑螂从楼中仓皇逃走了，像是畏惧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由于装修过于老旧，厨房里并没有配备没有垃圾处理器，但是老男人仍然将垃圾扔进下水槽里。潜藏在房间中的怪物仍然偶尔出来和他做爱，因为再也不用担心丈夫回家，这种事变得越加大胆起来。然而就在老男人认为已经完全抛开过去的时候，丈夫又联系了他。

老男人没有接电话，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当晚与怪物做爱的时候手机摔在了地上，开始自动播放语音留言。他听见了丈夫暴躁又强装诚恳的嗓音：

“喂，你在哪儿？闹够了就回来吧！我想你做的饭了。”

老男人突然感到一阵陌生的恶心，仿佛看见一块总也洗不掉的顽固污渍。他在庇护所已经听过了太多与他相似的不幸故事。当他是当事人的时候，总觉得只要还活着，日子也就那样过。但日子不是那么过的，日子也有别的活法。

“我和她商量过了，将来我儿子出生你可以当他的干爹，这孩子算是我们三个的。怎么样？反正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丈夫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暧昧起来，“她不反对我和你上床。反正她怀孕了我碰不了她。”

“快点回家吧，我等着你。”

怀孕？

老男人心中有某个角落动了动。在他还没有确认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时，屁股里一阵酸胀袭来，怪物的蛋一颗一颗地注入到他体内，将他的肚子撑得逐渐鼓胀。和上次不同，这回产卵完毕后，另一根熟悉的触手立刻将顶在穴口即将滚出的蛋顶入体内深处开始射精。

他再次忍不住大叫起来，一种新的恐惧和战栗的兴奋感让他再次迎来了高潮。卵上的黏液和精液结合，在穴口凝固成了一个塞子，将大量的精液和蛋一起封在他的肚子里。这些蛋将在他体内受精，他也会怀孕，生出许多许多怪物的孩子。

老男人大张着腿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手机愣神一边抚摸着肚子，享受着蛋滚过敏感点带来绵长的快感。他甚至还试着像怀孕的母亲一样对着肚子轻柔地说话。孵化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很快他便感到无数细小的触手在内壁中扭动着、吸附着，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痒快感。老男人掰开屁股，穴口用力的张合，那些小怪物已经吞吃了蛋与精液里所有的养分，流出来的只有大量清亮的黏液。一只只巴掌大、黑色柔软的多足动物随着黏液的润滑爬了出来，以一种不同于任何已知生物的方式挥动着它们纤弱的触肢，像是某种古老亵渎的降生仪式。

这是最疯狂的噩梦才会出现的场景，老男人却奇异地保持着冷静。他终于拿起手机彻底屏蔽了丈夫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怪物都没有再出现。他有时候会在房间里看见那天的幼崽出现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像是某种奇异的软体动物，一看到他就飞快地躲起来了。老男人想它们也许不需要特殊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