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陌路(154)

僵硬的双手被捏成了拳头，似乎只有这样做，她才觉得自己不懦弱。

重拾起的衣裳穿在身上，反反复复贴近闻着都没有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她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哭泣。临走之前，手中的剪刀划破了皮肤，吓得佣人和沈为言不知所措。

她的自由，竟然需要用死来换。不换，沈为言就不会放她走，不换，她就一直一直出不去。苏尚新还在牢里，熊清还在医院，苏尘还小，向忠丽生死未卜…如果自己不在了，想必也没事吧！

“要是死了，就好了。”

“要是死了，就好了。”

这里的江边还真是像极了那条淹死人的河。夏染靠在护栏边，风吹散了柔美的长发，进到眼睛，眼泪掉落下来，迅速融入江水，找不到一丝痕迹。

现在还能怎么办？怎么办？

最后的一丝尊严都没了，以后还能再抬起头做人吗？沈为言，我恨你。

“哎，不要跳，小妹妹。”对面穿着紫色衣服的中年女子急急忙忙跑来，拽住女孩的手，一个劲地往后退。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为一点点儿事就寻死觅活的，值得吗？好好活着不好吗？唉，夏…”女子忽地睁大眼，惊讶的神情猛然变得夸张。

“言湘阿姨。”夏染试着微笑，不经意间的泪水掉入口中，咸淡还未尝出呢！倒全吞进肚子里与血肉相连了…

自上次一别之后，没想到再次重逢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言湘比起以前，倒开始变得保守起来。没有化浓妆，没有喷香水。也没有穿着性感的衣服。这样的她，眉眼间的笑容渐渐开始变成母亲。是的，她就是母亲，是染染最亲最爱的女人。

街头的小摊贩光顾着生意，却没空注意到城管的靠近。等他发现时，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好心的汽车司机，及时刹住车，待老爷爷过完马路，自己低下头去捡手机那个功夫，差点与另一辆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林灿啊！你看，其实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被迫出窍的灵魂悬在天空俯瞰着底下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孩。那么，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九十八章

言湘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的人，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照例查房的医生护士就踩着点推门进来。尴尬的她赶紧也跟着过来小心询问，“医生，我家孩子不严重吧！她这腿以后还能跳舞吗？”

“未伤及筋骨，要注意伤口别让它感染。”年轻的江医生放下CT片子，将目光移向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女孩。她的五官生得很美，不施粉黛的眉眼清新脱俗，若是微笑，都与人像隔着距离一样。仿佛只有冷漠，才能保护自己。可是她忘了，忘了自己还不到十八岁。怎么就不能像同龄孩子那样，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有怨气就撒出来，有仇恨就直截了当的去解决，又何必，老憋着。

昨天半夜来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说梦话，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她又突然睁开眼，使劲拉住他的手，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不到五分钟，接着又睡了。

“谢谢医生，谢谢啊！孩子没事就好。”笑着送走医护人员，言湘转过头来板起脸，顺手拿起一根挠痒的长棍子就往椅子上一丢。

必须赔偿，必须赔偿。

青年男子诚恳的开口，“大妈，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什么？言湘大怒，“谁是大妈，我像大妈吗？你这小伙子，到底会不会说话。”气死人了！

套着黄色围裙的大叔，摇摆着胳膊，用力挤出一点笑容，就地打起了苦情牌，“大妹子，都是出来混的，谁都不容易。既然您家的丫头没大碍，你也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麻烦通融通融。”

认错态度积极，就是人品不太好。

一个是为了躲避城管而四处乱闯的小摊贩，另一个则是酒后驾驶的小伙子。说到底，他们只是对自己不负责而已，现在是不小心撞到了夏染，将来要是还这样，那可万万不行。幸亏她现在暂时没什么大碍，不然通通都得关进大牢里好好去反省反省，看看自己是不是错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错，那也要罚。

一小时后，场景静止。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衣服口袋裤子口袋搜了老半天，就光拿出几个硬币出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言湘观察了一下，气得拍了桌子，瞪着眼。好家伙，装傻是吧！在姑奶奶面前，还敢耍心机，嫩着呢！

“包怎么不拿上来，你们说说，一点责任都不想承担，还算个男人吗？我言湘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到，什么事没遇到过？我本来也不想跟你们计较，孩子没事就没事，但你们至少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啊！一百两百的都可以，也总比，杵在这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