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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之殇(19)

董先生说:“何医生告诉我,再有半年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请林老弟喝酒啊。”

林遥笑着点头:“董哥,你住了这么久,不闷吗?”林遥的声音仿若一股清泉,轻轻浅浅的,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没有抑扬顿挫的强调性词语,真的是在随便拉家常

与林遥的轻声淡语相比,董先生就是一口既碰轰鸣的大钟。他的声音应该与生俱来的洪亮,即便压低声音也很难达到让人满意的效果。

“闷啊!”董先生一声回答,声如洪钟,“我一个大老粗,跟别人也说不来。再说了,能到这里住院的都是有钱人,人家也不愿意跟我聊啊。”

“可以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董先生哈哈一笑:“就我那手机,除了打电话啥也不能干。”

林遥微微抬起头,朝着董先生的方向淡淡一笑,友善地说:“我眼睛看不到,手机用不了。借给你玩游戏。”

董先生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却接了林遥的手机。

晚上九点,雨雪倾盆而至,不曾落地的雪在空中被雨水融化,好像变成了一卷卷的白雾,弥漫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偶尔驶来的车辆亮着两盏远光灯,乍看仿佛是一双眼,忽左忽右地瞧看着。远光灯扫过人行道的一脚,迅速略去,黑色的皮鞋一闪而消失,再次隐没在潮湿的昏暗中。

唐朔跺了跺脚,紧了紧衣领试图驱赶无处不在的寒冷,他看了看腕表,还差五分钟九点整。

司徒的车带着风雨而来,九点整,没过一分,没迟一分。打开车门的瞬间,唐朔的视线从腕表上移开,笑眯眯地打了招呼:“晚上好,司徒哥。”

可爱的青年人几乎被冻得发抖,白皙的脸庞上红彤彤的鼻子看上去让他又可爱了几分。司徒招招手:“快上车。”

唐朔上了车便拉开外衣的拉链让裹在里面的寒气散发出来,司徒从车内拿出一罐咖啡,递给他,说还是热的,喝几口暖暖。

唐朔小口喝着罐装咖啡,咂咂嘴:“星巴克的拿铁啊。”

“不喜欢?”司徒笑着问道。

“我更喜欢他家的白巧克力摩卡。”唐朔舔了舔嘴唇,“还是第一次觉得拿铁这么好喝。”

这孩子是被冻坏了!

司徒的车很慢,看着唐朔缓过来一些,便问怎么走。唐朔指着前面的岔路:“左拐,直行十分钟就行到。”言罢,面色严肃地说:“等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安排好了。”

司徒点点头,貌似很放心唐朔的安排。

一路闲话不叙,到了地点之后,司徒发现这里是分区的警察局。原来,葛东明并没有将人压在自己的地盘上,果然是老狐狸啊。

第16章 父女、暗袭、盲警

下车前,唐朔发了一条微信,不足一分钟,对方回复了他,唐朔这才说:“走吧。”

分区的警察局到晚上很安静,一点不像重案组,不管什么时候都热闹的近乎于吵闹。司徒跟着唐朔走到了进入办公区的密码门前。

司徒发现,隔着两指粗的铁栏门后边早已有人等候,唐朔打了招呼:“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

“说这话就多余了啊,快进来吧。”一身便装的警员打开门,让唐朔和司徒进去。随后,也没多说什么,只带着他们往深处走。

拐了几个弯,上了两层楼,在有一扇看上去为什么严密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那人回头对唐朔说:“稍等一下。”

唐朔点点头,拉着司徒后退了一步。

这一等,足足等了二十分钟。那人再出来,并没有解释什么,只对唐朔招招手,唐朔立刻拉着司徒走了进去。

司徒当真做到不问、不看、不说、只低着头跟着唐朔停在一扇门前面。那人用钥匙打开了锁,却没开门。很谨慎地对唐朔说:“三儿,我就在外面,十五分钟。有事叫我。”

唐朔点点头,打开门一闪身,让着司徒先进。

小小的房间里还是很干净的,简易床上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男人的脸上还有些淤青,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早已变了颜色,看到有两个身穿便服的陌生人进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唐朔关上了门,低声说道:“你别紧张,我们是林遥的朋友。

不是同事,而是朋友。

司徒心中暗想:唐朔这孩子真的不是一般孩子啊。

坐在床上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唐朔自报了家门而放松警惕,他仔细看过唐朔和司徒,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

司徒挑挑眉,这是准备做哑巴了?

“哥们,来一根?”司徒拿出烟盒,递了过去。

男人似乎感到非常的惊讶,抬头盯着司徒,眼里写满了不信任!司徒咧嘴一笑,抽出一根来自己咬着,剩下的半盒烟放在了床上,低声说道:“你知道吧,林遥对你暴力执法的视频在网上传开的事。”

男人没吭声,又低下了头。

“我看过那段视频了,假的。”司徒的口气很淡漠,配上放松的神情,好像在跟朋友闲聊一般,“你这一身的伤是邓婕验的,我要是再找个法医来验伤,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了。你说是吧?”

男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司徒:“我来呢,不是为看你到底是皮肉之伤,还是伤筋动骨。”

男人忽然开口道:“那你来干什么?”

司徒好像没听见男人的问题,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好像能在上面看出一朵花来。房间里变得有些压抑了,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林遥失踪了。”司徒再度开口时,语气沉重了几分。

男人的头依旧低着,眼睛却瞪了起来。

“你的肩膀又缩紧了几公分,你是在抗拒我,还是在保护自己?”司徒的口吻仍旧清清淡淡的,但是他走上去缓缓蹲下了下来,差不多是仰视着男人瞪起来的眼睛,“我知道你们之前的计划。你配合他表演一场暴力执法的戏码,再提早安排人录影,上传网络。然后,他的朋友把你安置起来,或者说是保护起来。我说得没错吧?”

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随着司徒的分析,十指绞得更用力。呼吸乱了,眼神四下瞟闪。

司徒说:“哥们,我可以帮你办件事。只要不违法,什么都行。”

司徒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暗示你:我知道了真相,别在我面前装傻;明着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在你失去自由的情况下,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那么,你会不会上钩?

答案显而易见。

男人终于抬起头,迟疑地问道:“你们跟林遥,真的是朋友?”

司徒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认识吧,林遥的。我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那时候他把手机给了我。”

贴身之物,是有力的证明。更何况,司徒当着他的面输入解屏密码。

男人长长地吐了口气,身体也随着放松了下来,目光在司徒和唐朔的脸上晃了一圈,才问:“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司徒说。

男人好像豁出去了似得,言道:“帮我找个人。”

“谁?”

男人忽然转头定睛看着唐朔,唐朔忙举起手:“你见过我吧,是我把你送到这里的啊,那天我穿着警服,估计现在换了衣服你没认出来。”

男人仔细打量了几眼唐朔,似乎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随后,才对司徒说:“你想知道什么?”

“林遥是怎么找上你的?”司徒问道。

男人鼓起腮帮子吐了口气,说:“他在调查一起枪械案,是去年永源市警方办的案。所有的问题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去年年初,永源市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流入一批非法枪械,在黑道上藏的极为隐秘。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永源市的警方很快得到消息,并在最短的时间内缴获了这批枪械,抓捕了相关的犯案人员。然而,却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批货牵扯了不少大佬,其中一个是专门做高利贷的姓陈,道上的都叫他‘大刀’。”

唐朔用心记了下来。

男人说:“大刀也子参与了贩卖那批枪械,主要负责保管和看守。他身边有个人,算是左膀右臂吧,看守那批枪的事就落在这个人身上了。警方抓捕行动之前,这个人不知道是得了风声还是压根就想反水,他偷了一把□□和一盒子弹,跑了。抓捕的时候,陈哥因为拒捕开/枪袭/警,被击毙了。后来,警方核实那批货的数量,才发现少了东西。”

说到这里,男人懊恼地捶着大腿。说:“关键是,除了陈哥没人知道是谁看守那批货,所以就不知道是谁偷得。永源市的警察就开始查,查来查去,他妈的查到我头上了!”

司徒愣了愣,并未多问。那男人继续说道:“我就跟警察解释,不是我。他们调查后也确定了不是我,但是黑道上的人不信啊,好几个等着买货,或者是被牵连到的人,都他么冲我来了。认准了就是我偷了货,骗过了警察。我到处躲,好几次差点丢了命。后来,就是林遥找到我了。”

至今,他也不知道林遥是怎么找到他的。但是当时他吓坏了,因为既然林遥能找到他,其他人一样可以。

然而,他没想到,林遥的目的居然也是那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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