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垂的眼睫因为她的话语轻轻地颤了颤，心里一时不是滋味，明明在生她的气，可她一句略带关心的话就又让他顿时消了火气。
顾润舟有点挫败。
慕沐本无意看他的东西，但在放下饭菜想抽手回来的时候蓦然看到他课桌上摊的那张英语试卷写着她的名字，是她上午做的那一套题。
她低头瞅着卷面上每道题旁边标注的知识点，眼中露出惊讶，食指指着卷子说：“这个……”
顾润舟头也没抬，直接将试卷捏起来递给她，话语略带刻薄：“错这么多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的第一。”
捧着试卷看的慕沐：“……”
他的注解竟然详细得堪比标准答案解析，甚至比标准答案更通俗易懂。
“我英语从来就没考过第一啊。”她的目光在试卷上流连，很坦然道。
“呵，”顾润舟的别扭劲儿又来了，他抬头看她，只看到了她的前额还有几根白皙的手指，试卷几乎把她整张脸遮住，慕沐站在他的课桌旁边，背对着正午的金黄色的阳光，额前的碎发软塌塌地散落着，他咬了咬嘴唇，而后挑起一抹坏笑，带了点挑衅说：“从下一次开始，你所有的科目都不会是第一。”
慕沐：“？”将拿着试卷的手放下，视线终于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默了几秒，她嫣红的嘴唇轻启，说：“哦，晚上一起走啊。”
顾润舟嘴角的笑容凝滞，眼睛眨了眨，以为自己听错，疑问了一下：“……啊？”
这……她思维如此跳跃，幸福来的让他很是猝不及防，顾润舟第一反应是……有诈？
别怪他多想，之前几次她主动帮了他之后说的话他可都记着呢哼！
不同于教室其他地方的聒噪，全程安静如鸡围观的郭韩昭和闫楠楠惊愕地瞅着他们两个，说不出一句话。
“我爸说来接我们。”她顿了一下，说：“你先吃饭吧。”慕沐推了推她帮他带的午饭，虽然确实不丰盛，但总是个心意吧。
她说完又紧接着说：“我知道这个不足以和我把你鞋子踩脏扯平，我不会把这件事算进去的。”
顾润舟：“……”
要不是她总想和他扯平扯平扯平，他用的着用这种蹩脚的方法故意为难她么？
“晚上回去我就把鞋子的钱给你，还有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试卷，唇角上弯了浅浅的弧度，话语里带了点开心和雀跃，很真诚地说：“谢谢你。”
然后慕沐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将试卷展平开始看错题。
顾润舟瞪着她恨得咬牙切齿，转头凶巴巴地冲了她一句：“谁要你的钱啊！”
刚刚坐下的慕沐错愕地看向他，猜不透他心思只好直接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来解决这件事？”
“我不接受任何赔偿，别想和我扯平，本来还有机会扯平的现在永远都扯不平了！”他有点气馁地对她凶完就扭回身子不再理她，真是要气死了！
慕沐蹙了蹙眉，很是不解，难道……谈钱伤感情了？可她总觉得和他不熟啊也没什么感情的。
她沉思了几秒无果就又低下了头继续写知识点去了。
顾润舟安安静静地憋着气在座位上坐了好久，最终还是打开了盛有饭菜的袋子，不管怎样毕竟是她给他带的，下一秒一股饭香瞬间飘散出来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皱了皱眉，用一次性筷子拨了拨，很不满地回头撅着嘴问她：“为什么有洋葱？”
慕沐抬头，眼睫扇动了几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洋葱最难吃。”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都卖完了。”她淡淡地陈述。
“里面有肉和青椒，挑着吃。”
“可是有洋葱的味道。”
慕沐：“……”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别挑食。”说完就低下了头继续看试卷，不再管他。
顾润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话反驳她，被她噎了！
他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下课后你和郭韩昭说话我有听到。”
“所以你在关心我？”他的黑眼睛亮晶晶地瞪着她期待地问道。
她开始用笔在错题本上总结自己的错题，一边低头写字一边轻缓地回他的话：“我觉得晚上让我爸知道我中午没管你，我会挨骂。”
顾润舟：“……”心好痛。
她突然想到什么，抬起眼看他，问：“我爸说的乔姨，是你妈妈？”
“嗯。”闷闷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所以……我们真的见过？”
顾润舟：“……”他不想说话。
“你记得我？”
他直接转回身，默默地往嘴里扒饭，将他讨厌的洋葱拨到一边，只吃米饭和少得可怜的肉丝还有没什么味道的青椒，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