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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4)

只听他尽量放轻脚步,慢慢的走近床上的人,再次确定人没醒後才松了口气,然後在床前趴下来静静的凝视对方的睡脸。

掐指算一算大概有十年了,自己把以前的事甚至每一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从父母那里知道自己可以到S城来时心里有著难掩的雀跃和期待,同时又有些隐隐的担忧,最後见面了,这份担忧也成真,他果然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甚至连名字都可以叫错。虽然他也许是开玩笑的叫自己咸鱼,可是当时自己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轻微的疼痛,想他叫自己的名字,但不是以无所谓的口气,更不是开玩笑的故意叫错。

不过,一句话记那麽多年,还把它当真,也许也只有自己这个超级大傻子吧。

言瑜垂下眼帘,轻轻的叹了口气,准备悄悄来也悄悄走的时候,蓦地对上一双半睁半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愣了数秒,“啊!!!”身子猛地往後一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言瑜手撑著地惊异的望著床上已经醒来的人。

宁瑞被他的惊叫声吓了一大跳,惺忪睡意立时飞散,一只手撑起身体,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头不满的说,“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床前有个人鬼鬼祟祟的都没叫,你鬼叫什麽?”

其实他不是没被吓到,只是刚醒来,意识模模糊糊,反应也迟钝了些,所以‘啊’的惊吓权被抢了。言瑜面红耳赤没吭声,过了片刻才支支吾吾的问,“你什麽时候醒的?”

“真正的醒来应该是给你‘啊’一声吓醒的。”

言瑜听了他的话,顿时手足无措,揽上责任忙著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他心里忧虑著如果宁瑞问他三更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里呆跑这里来干嘛该如何回答,想了很多解释都没什麽完满的。

宁瑞到也不追究这事,转而问,“你想家?睡不著?还是认床?”他的问题到把言瑜的尴尬和顾虑解除了,不用想其他的理由,直接点点头承认就好。

“唉...”宁瑞掀给被子,拍拍床褥道,“果然是小孩子,你还不承认,来来上来,让你宁哥哥安慰你。”

言瑜闻言,脸上简直可以滴出血来,紧张的捏著衣角,哼哼哈哈没出句话,然後落荒而逃。宁瑞满意地望著跑回自己房间的人,低声嘀咕了一句,幸好跑了...真睡一起我不是自虐麽。

他是拿捏准了言瑜的性格才故意说那话吓唬人的,可问题是,这世界上总有事情是出乎意料的,比如面前这个刚刚消失又出现的家夥。

只见言瑜抱著枕头面带羞涩地站在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样子的人跟前,看到宁瑞吃惊的表情,他更吃惊,困惑的问,“你不是让我睡过来麽?”

宁瑞欲哭无泪。

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自然都睡不著,言瑜是抱著破釜沈舟的心态来的,想呆在他的身边,想接近他,无论怎样都想,不管他是否记得自己。何况,就算是想放弃一段长达十年的暗恋,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既然不能短时间放弃,又有机会可以接近,那当然要黏过来,也算是对自己这麽久单方面的感情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宁瑞呢,则是哭笑不得,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子真的会睡过来,现在只能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吞,他本来就喜欢男人,对言瑜也很有好感,再加上此人现在又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身边,点火上身就不好了,懊悔呀懊悔~~教训呀教训~~唔,以後玩笑不能乱开。

言瑜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到飘摇的窗帘上,“嗯,这窗帘挺漂亮。”他知道宁瑞也没睡,所以没话找话,免得尴尬。

“颜色是我爸我妈选的,非要选绿色,说什麽看了就觉得春意盎然,给家里添点生机。”宁瑞的语气挺无奈的,想当初为了自己卧室里的这点自主权和父母争了老久老久,最後还是以他的失败告终,现在到好,两个老人家去外面享受青山的怀抱,绿水的环绕,把这一屋子绿色丢给自己。

“你不喜欢?”言瑜就蛮喜欢这淡绿色的窗帘,因为那让他想起了家乡,其实比起大城市里的钢筋水泥霓虹斑斓汽车轰鸣,他更喜欢家乡的青山绿水和鸟鸣虫唱。

“无所谓,反正这绿色不是戴在我头上就行。”

言瑜听他的话便笑出声,刚想继续说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宁瑞黑咕隆咚的在床头摸索了一阵,终於摸到那个不停震动并发出噪音的手机,他拿起来看到蓝色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毫不犹豫的挂断,再把手机扔到枕头底下,可不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了,宁瑞摸出手机,想重复著刚才的动作,却被言瑜阻止,“你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