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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7)+番外

北堂朝暗叹从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年弹指一挥间,却怎料这两年如此难熬,每一天每一夜,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抽出了丝,他以为总有好起来的一天,却怎么抽也抽不到尽头。

北堂朝站在门口闭上眼,里面很乱,声音很杂,至少有十个人在同时说话。北堂朝再听,却怎么也听不见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对了,季华鸢骄傲,是绝不屑于在嘈杂之地出一点声的。

北堂朝心中冷哼一声,性格的沉稳也是考核标准之一,那贱人倒是颇有城府。

相隔不过三十丈地,这边季华鸢可不似北堂朝那般有闲情逸致,还在心里和自己较劲。季华鸢看着场上翻腾追逐的九号和二十二号,头脑飞快地转着。季华鸢师从壶心两年,哪里能真成世外高人,他天生薄力,心软,最不适做杀手。什么近身搏斗,什么刀剑刺刃,别说做顶级杀手,壶心说过,季华鸢这一生都不可能迈过东门的及格线。

可是,他还是来了,因为壶心也说过,他骨骼清奇,天资奇高,这腾空的工夫没人能比得上。他记得离开壶心观前,师父说:“北堂朝身边不缺替他杀人的刺客,只少了一个杀敌不成能够带他逃命的人,你去,正合适。”

师父这意思,季华鸢心中也有数,就是让他来给北堂朝当好一匹会飞的马,大难临头前带他腾云驾雾,逃出生天。没想到,兜兜转转两年光阴,到头来,他还是要被他骑着的。季华鸢自嘲地想。

“下一组,七号,十四号。”一直斜倚在柱子边的朱雀打了个哈欠,对刚刚停下来气喘吁吁的九号邪笑,搂过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十二号说:“他够差劲,却还不及你,喘成一匹驴了。”

五号那一圈人离得最近,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朱雀也一点考官架子都没有,和他们笑作一团。九号面红耳热,慌乱地从朱雀臂弯里挣出。季华鸢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抻了抻筋骨。

七号很强,这人平时奔跑跳跃,无论腾空多急多高,落地都是没有声音的。但这并不是他的厉害之处,他真正让季华鸢留心的,还是有一次季华鸢观察他走路,开始并未发觉有何不同,后来却发现自己看着他双腿迈动,竟极易分心。那是一种毫无存在感的步法和吐纳。

那七号生得也算好看,只是气态过于锋利,目光咄咄逼人。朱雀在一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

“让你三步。”七号一手推开,脚尖轻点地,右脚沿半圆向后滑退一步,周围人已是倒吸了口冷气。

季华鸢本欲开口拒绝,上前迎战,却是二间一动,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身后,是翟墨。

果然——“好度量,好身手。”北堂朝大步朝这边走来,爽朗地笑着,一柄折扇转得眩目,玄色长袍衬得整个人像一把剑一样深沉而锋利,气势压人。周围人纷纷跪倒,季华鸢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转身。

“王爷,二十四影卫都在此,朱雀正在训练,请王爷吩咐。”朱雀终于敛了嬉笑的神色,换上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严肃恭顺。

“很好,你用了心了。”北堂朝随口赞道,却不叫起,而是气定神闲地站定在季华鸢身后,端得是一副王爷的口吻,沉声道:“你,转过来。”

季华鸢听那人语气冷绝,唇边划过一丝凄凉笑意,他转身,却不抬头,同他人一样单膝跪地,声音干脆清冷,似从云端飘来,与当年一分无二:“十四号见过王爷。”

“十四号……”北堂朝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脚尖几乎踩到季华鸢跪在地上的膝盖。全场人都屏了气,连朱雀都不敢大声呼吸,大家低着头,没人敢往这边看一眼。

“十四号,抬起头来。”北堂朝冷声低喝。

季华鸢大概是当场除了北堂朝外唯一一个正常呼吸着的人,他如常道是,然后从从容容地抬起头,与北堂朝对视。

一瞬间,天地玄黄。

两年长别,彻夜思念。终于,他又与他咫尺相望。只是这一次,他的挺拔伟岸,对上他的卑躬屈膝,他的冰冷肃杀,对上他的一身淡漠。北堂朝的目光冷厉如剑,季华鸢眸中平淡无澜。

季华鸢,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还能这么从从容容地面对本王,真是贱人本色。北堂朝在心中唾弃道。他死死盯着季华鸢,许久,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华鸢公子,怎么来了我东门杀手营混日子,你的绝代风华,竟换不来一人养你吗?”

季华鸢面不改色,垂头回道:“王爷见笑,属下跪在此时此地,早已不再是华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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