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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342)+番外

黄金蟠龙轿的车帘从里面被打开,北堂治面色低和:“朝儿,上车。”

北堂朝低叹一口气,对轿辇后面跟着的朱雀三人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进了轿辇。

司礼太监头子在外面高声呼喝着起轿,片刻后,轿子稳当当地被抬起来了,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坐在正中间的北堂治从北堂朝上车之后就闭着眼养神,一句话也没有,直到北堂朝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了出来:“皇兄为何非要送我一程?”

北堂治平静地睁开眼看着他:“朕不放心你留在东祁,这里今晚不太平,你跟朕一起走,他们总不敢把主意动到朕的头上。”

“可臣弟往年都是夜里进山的,这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完。”

北堂治闻言笑了一下,瞥过眼去:“你倒说说,都有什么事情没处理?你若真能说出个一二,朕现在就掉头送你回去。”

“我……”北堂朝语塞,北堂治看了他一眼,低笑一声,末了却又轻叹口气:“看你这副样子,朕就知道没叫错你。”

北堂朝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不说话,面上藏不住地带了几分气恼。北堂治瞧他样子,也不多说,只缓缓道:“朕和你说可以给季华鸢一次机会,只是给你心里交个底罢了。你是朕的亲弟弟,日日看你恍惚,朕心里总也不好受。不过朕给你交这个底,不是叫你现在就跑去和他谈的,行动在即,哪里是谈情的时候。”

“臣弟没想去找他。”北堂朝只闷闷地说了这几个字。

“呵,你没想去找他。今天刚到了佛殿,朕这轿子还没落了地,你北堂王就不见了踪影,哪去了?”

“季华鸢晕车……”

“季华鸢晕车,与你北堂王何干?”北堂治干脆地打断他。北堂朝有些窘迫,然而他还来不及再辩说什么,北堂治又说道:“朕知道你放不下他。朕也知道,你这次能这么干净利索地和他说分手——一半是他冒犯了母后,一半,却也是为了朕……”北堂治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你从小就爱胡闹,不过对母后的孝顺和对朕的尊重,朕是看在眼里的。”

北堂朝有些别扭,被皇兄责讽惯了,偶尔听他亲口夸奖,还有些怪怪的。他动了动身子,低声道:“说这些做什么……”

北堂治叹气道:“朕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你为朕那一半,当真犯不上。朕这几日静下心来,也觉得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就把你和季华鸢生生拆了。只是你为母后的那一半,到底要怎样交代,你自己好好思度吧。朕方才在佛殿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是让你立刻去找季华鸢长谈的,只是行动在即,不愿再看你一个人苦苦纠结。这次行动危险,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你总是分心要怎么是好?”

“臣弟知道了。”北堂朝闷闷地答道:“等行动之后,再找季华鸢谈。”

“要不要找他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问问你自己,到底怎样做不会后悔。你若是忍不了一时之痛和他又在一起,来日再想起他昔日作为,仍旧满腹怨恨,迟早也还要分开。你若是犟着一口气不愿和他和好,来日将昔日荒唐事看淡了,又要如何后悔?朝儿,季华鸢踩到了你的逆鳞,这件事若说复杂,那当真很难理清,可若说简单便也简单。你只问问自己的心,季华鸢做错了这件事,你对他的气恼,和对他的爱,哪个更多一点?若气恼多一点,就不要再踌躇,干脆赶他出帝都了事。若爱多一点,你就不如将昔日之事暂时忘了,你和他来日方长,十年之后再回头,今日之事便也只当个笑话提了。”

车厢里静默了片刻,片刻后,北堂朝低声道:“当然是爱多。”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敢去想,季华鸢走了之后他要回到怎么样的生活。更不敢去想,季华鸢自己日后何去何从。

他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必须这样。季华鸢踩到了你的底线,你不能再容忍下去了。这样做是对的。

然后,硬着头皮近乎麻木地撑着。一次次看着那个从不低头的人痛哭,乞求,却强硬的连一个放松的怀抱都不肯给。

北堂朝心底那根弦绷了太久,绷得他惶惶不可终日,绷得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北堂治打量他神色半天,终于叹气说道:“总之,这件事,你还要自己好好去想。不要什么也不想就直接判了他死罪,也别轻易饶过他……朕这边只有一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朕都不会阻拦。但他若是再犯下次,无论你和他分开与否,朕会要他的命。”他说着,对上北堂朝倏忽间抬起来得目光,一字一字道:“君无戏言。”

北堂朝哑口无言,愣了片刻后再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祁兆山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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