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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32)+番外

“是。公子需要捎什么话吗?”

“你和他说,王爷这两日不知在忙什么,辛苦得很,叫他伤好后为王爷炖些血燕补身子。燕窝里可以加些槐花,王爷喜欢。”

云七闻言,抬头笑道:“如此,王爷日后专宠秋公子,却也不会忘了您的好。”

云寄只是用手在窗栏上划着圆,淡淡道:“你去吧。王爷也快回来了。”

北堂朝从宫里回来,只听翟墨战战兢兢地上报,今日找了一天又是无果,不免心头郁塞,暗道季华鸢还是这般任性,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真是可恶极了。思及此,心下赌气,便是饭也没吃就去了归云院寻云寄。

北堂朝进到云寄房里的时候,见云寄正在案前写字,上前去看,却见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笔体的“等”字,已是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北堂朝好奇,问道:“好端端的,写这字做什么?”

云寄低头专心致志地把写了一半的一个字写好,搁下笔,抬头道:“云儿想着写字,却不知写什么字好,想了很久,觉得人之一世,不过一个等字,便写了来。”

“此话怎讲?”

云寄低着头,取出一卷空白画卷来,用毛笔粘了浆糊刷在四边,一边说着:“云儿想,人总是愿意把希望放到以后。年少的时候等功成名就,年龄大了,若还未得意,便等老来儿女出息,谁知儿女也不出息,只好两辈人一起等,再等到以后去。”

“寻常人家,不就是这般度日吗?”北堂朝看着云寄把写好的纸仔仔细细地贴在卷轴上,道:“云儿太多愁善感了。”

“云儿不是多愁善感。”云寄抬起头,看着北堂朝的眼睛,道:“云儿是想和王爷说,有些事,是等不得的。总想着日后总会有机会,便一直等着、拖着,到最后才发现,上天是公平的,给每个人的机会,也不过都是那么一点。等,是无用的。”

北堂朝心下有些不悦,道:“云儿听旁人说了什么?”

云寄摇头,缓缓将贴好的等字卷轴卷起来,轻声道:“云儿不必听旁人说什么,自己有眼,有脑,有心,自然知道王爷不欲云儿知道的事。”

北堂朝面上已是严峻起来,他沉声道:“你既知本王不欲你知道,你却私下揣度,已是大错。又何必说出来,存心惹本王恼你吗?”

云寄并不害怕,只是回道:“云寄不是存心惹王爷恼,只是,有些事,现在不说,早晚也要面对。还是,早说了好。”

“你不说,也许永远都不必面对。”北堂朝冷道。

云寄摇头,道:“云儿刚才已说了,等,是无用的,云儿不愿做一个借着等待心存侥幸的人。云儿希望活得明白一些,哪怕,这些明白,让人心痛。但是,有时候,云儿又宁愿做一个等待的人,想一直等到一切的尽头去,方才知最后的答案。”

北堂朝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拿过云寄写好的字,冷着脸打了火折,将纸卷一角放到火焰上去,问道:“一切的尽头,是什么?”

云寄只是淡淡地看着火焰舔出的黑印一点点在纸上扩散,不一会就烧成了灰烬,道:“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只是,死比生容易些罢了。”

北堂朝第一次对云寄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他一把扭过云寄的脸,道:“你今日话里有话,存心讨本王不痛快是不是!”

云寄依旧是那份云淡风轻的样子,只道:“王爷的不痛快,哪里是云寄惹来的。云寄只是,没有顺着王爷放纵罢了。”

北堂朝咬着牙,怒道:“本王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才留你在身边。却不知,你也是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恃宠生娇!”

云寄笑了,缓缓对上北堂朝震怒的眼,第一次提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季华鸢任性妄为,那叫天生傲骨。云寄说出了心里话,才叫恃宠生娇。我和他怎能一并论之?不知天高地厚的,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得到王爷宠爱的,从来,也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北堂朝闻言大怒,啪的一巴掌扇过去,打得云寄伏倒在地上。北堂朝的声音冰冷得吓人:“本王念你昔年照料之情,不欲与你计较。这番大逆不道之话,你若再敢说,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罢便长袖一甩摔门而去。

云寄等他走了,方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抬手拭去嘴角的一抹血。

“公子。”赶来的云七轻轻叫他,面色似有不忍。

“不碍事。”云寄随意挥了挥手:“你只管叫秋雨来好好养伤,告知他别为我说情连累了自己就好。我在这王府失宠,也该着手去做自己的事了。”

九月将尽,帝都的寒秋,这回,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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