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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297)+番外

晏存继索性移回头来正视着他,叹道:“北堂朝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甚至,我能给得更多。他这人也许温柔,但也曾那样冷待过……”

季华鸢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他:“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评说。”

晏存继抬眼看着他,急道:“我不是评说什么,华鸢,西亭才是你出生的地方,是你母亲度过一生的地方!那里才是你的家,你该回家!我被鸢儿……你母亲养大,也算你半个兄长,你应该和我走!”

季华鸢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当真让他有些摸不透,不过他也不想去猜,这人和他牵扯再多,却也终归是个与他无关的人罢了。是以季华鸢听完了晏存继心急的言论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的家在北堂王府。至于你说的我母亲……我替你全下铁狼军,已经算是还了她生育之恩,此生便再无瓜葛了。王储殿下,天色晚了,早点休息吧。”

他说罢,再不理会晏存继,径自拉开殿门进去,从里面将门关死了,只留下晏存继一个人在月色下空落的庭院里呆愣愣地站着,久久没有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其实有很多伏笔,我能说的只有:晏小贱没有说实话,季小受也没有说实话。至少,不全是实话。就酱。

☆、荡子(三)

也不知道是哪院眼尖多嘴的下人透出去的口风,季华鸢前夜和晏存继在月下幽会低语的事一夜间便又传开了。早上季华鸢出门练剑的时候,走到哪里都能在四周找到扎堆窃窃私语的宫女,他起初还诧异,可当他动用自己过人的耳力听了个只言片语之后,他当真是气得笑了出来。

这浪荡子的骂名,他算是坐得实了。

好啊,他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过气状元,从北堂王那里跳船到了西亭王储身边,再加上他是妖妃私子,这回若说他不是祸水,连他自己也不信了。

季华鸢自知无力回天,便只能假装什么也听不见,静下心来狠狠地练了一个时辰的剑,而后在花院里转了一圈,待汗水散去得差不多了就往回走。奈何他刚走到辉之殿群大院外,就又“不小心”听见了侍卫们的扯闲聊天。说是今早的风声一传出去,又有两家大户托显贵拉关系将女儿送进行宫了。那侍卫明明老远瞧见季华鸢走过来了,音量却半点不见放低,一个劲地和对方渲染那姑娘的脸蛋多么好看、身段多么曼妙。季华鸢走近一些,听见另一个侍卫笑着呸了一口,笑骂道:“脸蛋好怎么啦?再好也不是奔你来的!草根命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世!”

被骂的侍卫也不恼,只是笑着回啐一口,说道:“家穷怎么了?家穷我也是亲爹亲娘的儿子,千里一独苗宝贝大的!”

季华鸢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停步在两人身前,对方长得人高马大,足足比他高了小半头,而他却丝毫不占下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冷声说道:“大白天不好好站岗,斗什么嘴。”

两个侍卫垮下脸来,也不回话,其中一个拖拉拉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了。季华鸢叹口气,自己进院去。他知道,侍卫局是北堂朝一手拨拉起来的,也算是半个嫡系骨肉,侍卫局的人明里暗里给他甩脸色看,说到头来还是为了一个北堂朝。季华鸢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当真是骂也骂不得,忍也忍不了,说到头来却还是自家人,这冤枉气他也只能自己默默吞了。

容易吗?季华鸢仰天长叹,他为了这一番计划背了这么大骂名,若是计划不成,他可当真再抬不起头来做人了。季华鸢叹着气回房,铺开纸笔给晏存继画排兵路线图。他手上勾勒着群山的走向,蓦然回想起昨夜月色下晏存继说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原来那人终归还是骗了他,也罢,左右他从未给过那人十分的信任。季华鸢握紧笔,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算计。

只是他心中的想法只是隐隐有了雏形,这其中许多细节,还需要他慢慢推敲和填充。季华鸢提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笔锋上。心中却道:北堂朝,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掐指算来,今天是御驾摆驾汤鹿的第四天,所有人心心念念的温泉会,就在今晚。按照惯例,皇帝会挑选宠爱的妃嫔与其共浴,其他各人按照殿群划分区域,分别共处一室的不同温泉中。除皇帝外,当以北堂朝为尊,处旭烈泉,晏存继次之,处皎月泉。季华鸢一早便知自己要是过去了,就免不了被晏存继强拉着以“作戏”为名行“非礼”之实,于是从午饭后便开始频繁地请御医装病。那一干老头子被吆喝到星辰殿来左一次把脉又一次察颜,床上的人分明脉象稳健,面色红润,若说是有什么大碍,充其量能拿眼底那两片淡淡的青色做些文章。可即便再逼着他们细看,他们最多也只能说出一句“疲劳过度”来应付,实在是没什么毛病。可是季华鸢却偏偏就是躺在床上皱着眉捂着胸,一会头疼,一会胸闷,一会反胃,一会剧咳。真要说有什么病,那就八个字:居心叵测,闲得发慌。老太医刚刚颤巍巍地说了半句“您瞧着似乎并无大碍……”季华鸢就一把抓起那老先生的手腕,抬手就要往自己额头上探去,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怎么会无大碍,您摸摸,都烧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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