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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294)+番外

季华鸢缺席,晏存继便也没跟过来,凉殿里难得的有几分该有的书香清静。北堂朝心想着季华鸢既然派人来递了话,又多了一个晏存继操心着,怎么着也不会出什么事,便也就放心随他去了。少了一个风头难掩的,又少了一个大煞风景的,李画江终于顺理成章地成了凉殿内的中心。北堂朝认真地旁听赵老先生和他评画,渐渐的也入了心。不得不说,李画江当真是不错,不卑不亢,非常谦逊,又肯提自己的看法,往往见解独到,独辟蹊径。北堂朝能看得出赵老先生愈发喜欢这位后生。他侧过头去看着李画江的侧脸,并不非常英俊的五官,但轮廓非常清秀好看,没有那么多书生文弱,更没有武官魁梧,只是干净清爽地坐在哪里,谈起喜欢的东西会眉飞色舞。

他和当年的季华鸢,当真是神似。少了几分冷傲和惊艳,但就是会让北堂朝不停地将两个人的影子在心中重合起来。

北堂朝笑着摇头,他想,爱一个人爱得过了头,看到哪里都像是有他的影子似的,却又看到哪里都觉得不如他。辗转十年岁月过,那个人依旧是他最喜欢的人。这样多好。

熬过了这一段日子,就安安宁宁地在一起,过平稳人生——季华鸢又一次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而后吸气,挺腰,右脚向上探着踩到一块山石上,双臂非常有力地带着身体向上攀越。峭立的山壁下是万丈深渊,连江流都听不清了,他只要稍一分心或是多想一步,就会立刻吓得心跳如雷浑身僵硬。然而在这个位置上,手心里哪怕出了一点不该有的汗,都会带来性命之虞。这种时候,他只能去想北堂朝。

季华鸢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的岩壁,想,其实很简单,爬上了这个山顶,他要做的事就完成了。他想和北堂朝平平静静地相守,需要做的,也无非只是爬上这个山顶而已。是啊,如此简单。

于是,这个昔日里文弱的书生此刻如同一只灵巧的壁虎一般,双手攀着峭立的岩壁,绑在腰上的丝线的另一头压在身下十几丈处一块支出来的平台上的大石头上,他飞快地向上攀爬,动作熟练又流畅。仿佛身下的万丈深渊都是虚渺之景。

季华鸢一鼓作气攀上了顶峰,坐在悬崖边上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拿起放在一边的纸笔开始记录。他下笔很快,飞快地记下了这一次用的时间,中途停顿了几次、呼吸如何,他记录妥了一切,长出了一口气,拖着有些酸软疲乏的双腿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而后清除痕迹,走到另一处峭壁口,深吸一口气,束好了腰上的天盘丝,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放了下去。

季华鸢回到汤鹿群殿的时候又是夜深人静了,周遭都已经熄了灯火,早已过了晚饭时间。他带着一身汗水散去的阴凉往回走,只觉得腰酸背痛,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似的。季华鸢没有牵马,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过马场进了内院,值夜的小太监迷迷糊糊地提了一盏灯笼跟过来,季华鸢微笑着和他摆了摆手,只接过灯笼便自己一个人往行殿方向走去。夜凉如水,他拖着酸乏的腿脚缓行在夜色中,夜幕下的汤鹿殿群非常美,带着一种肃穆的柔和,让人望之心动。季华鸢突然想起北堂朝似乎很少说起自己的母妃,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是一个享受了一世平安喜乐的江南女子,温柔,善良,美丽,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光芒,就像她的孩子一样。世间所有的黑暗和不幸仿佛在这母子三人的身边饶了道,无论如何都不忍心沾染其分毫一样。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女子,能养育出北堂朝这样温暖的存在。明亮如日,温柔如月,日月更迭,撑起了他流淌过的全部时光。

季华鸢记得已故太后生前的寝殿在群殿东南角,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温泉汇聚分流的中心点,背依群山,视野开阔。遗憾的是那里早就不允许闲杂人靠近,派侍卫看守了起来,只有北堂朝和北堂治二人可以接近。季华鸢远远的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一动脚却被脚腕似是要断掉的疼痛生生地阻了下来。他低叹一口气,转了个身,缓缓地往自己的行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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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存继居住的殿群名辉之,分给季华鸢的星辰殿在殿群的南侧,算是比较清静的地方。汤鹿行宫里没有皇宫中那么大的规矩和礼制,到了如此夜半更深之时,宫人们大都歇下了,只有外围守夜的侍卫还在。

季华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两日实在已经臭名昭著了,他黑灯瞎火一个人提着灯笼从外面回来,平素里好奇得过分的侍卫大哥竟然问也没问一句,只是微皱着眉给他开了院门。季华鸢无声地叹息一声,轻声道谢,而后放轻了脚步进院。月色下的星辰殿格外静谧,房顶的瓦檐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映着点点月光。季华鸢无声地踏在青石路上,仰头看着皎皎月轮,心中一时间不知是充盈还是失落,或者,都有一点,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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