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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185)+番外

命运真他妈的不公平。

昏暗的山洞,火折子里的火苗一抻一跳的,将他和季华鸢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错着投在山洞的顶壁上。季华鸢的手搭着脚,影子拉长了看,那只脚像当年那串垂下的白珊瑚手钏。晏存继闭上眼,看见那只苍白纤细的手终于变得枯槁,终于垂下,带着白珊瑚手钏,砸在地上,啪地一声,像是砸碎了他的每一块骨头,砸碎了他少年时的每一声欢笑。

晏存继腾地一下又坐起来,破口骂道:“季华鸢!你能不能别这么贱!”

季华鸢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晏存继咬着牙指着他的鼻子骂:“我这辈子最烦别人磨磨唧唧,你要是喜欢北堂朝就好好在他身边待着,愿意当乖顺的小猫还是张牙舞爪的祸害,那是他愿意受着你!你要是觉得兄弟情义更重要,你就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和谢司浥一起滚远了,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碍事!你想两头全乎,行啊,没人拦你,你为了兄弟道义背着北堂朝玩这一手,我晏存继他妈的服你,但你做了亏心事就得有点活该遭雷劈的觉悟,别他妈在这畏畏缩缩的!瞒着,瞒着,能瞒住个头!做他妈个梦!”

季华鸢被这一连串的妈的妈的骂懵了,他听清了晏存继的每一句指责,大脑却已经僵死在原地,他忍不住傻傻地问道:“什么?”

晏存继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他没有发觉,晏存继的眸子已不知不觉蒙上一抹诡异的赤色,迅速地蔓延开。“当年服药的时候不是挺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吗!后来又天天恍恍惚惚抱着画像傻笑,水性杨花的装什么贞洁忠烈!”

晏存继眸底的赤色愈来愈浓艳,季华鸢却毫无察觉,这番突然而来没头没脑的咒骂让他彻底怒了,他也一下子站起来,“什么跟什么啊!你骂谁呢!”

“我骂的就是你!”晏存继真的失控了,他一把拉起季华鸢的脖领将人扯到自己眼前:“骂你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贱女——”

“殿下!”晏阿九突然站起来大声打断了晏存继,他几步跑过来,用下属绝不该用的力道几乎是将晏存继抓着季华鸢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看着晏存继疯狂的眼睛,一字一字语重如山:“殿下,您失控了。”

季华鸢余惊未定,火光跳跃下,他终于看见晏存继眼中那抹疯狂的赤色,一点一点褪去,那双褪去红色的黑眸,像是枯死的古井,让人观之心颤。

“晏存继——”季华鸢刹那间忘记了被挑衅的愤怒,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颤抖的试探:“你——怎么了?”

晏存继像是突然松了下来,他草草地丢下一句“没事”,然后飞快地转过身,背对着季华鸢坐在一块石头上。季华鸢上前一步,却被那个孤寂的背影生生打住了。他站在晏存继的背后,心中惊疑的同时,却隐隐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冲动。他想冲上前去问明白,那个“她”,是不是女人。那个女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季华鸢向来是直觉先行的动物,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关系。

“公子。”晏阿九拉住他的大臂,这是第一次,晏阿九对他有肢体上的接触。季华鸢怔怔地抬起头来,分明地感受到那只手带着那样不容反抗的力道。

“公子还是多休息一下,等一会,说不定还会遇到伏击。”

季华鸢转过身坐回去,他知道,他问不出来。晏存继这个男人,如果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

他们都是直觉胜过理智的人,这种人可以慈悲,可以刻薄,弱一些可能像猫,比如季华鸢,强一些就是豹,比如晏存继。他们遇见同类,心中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永远都是踩在边缘嬉笑着游走,却绝不肯越雷池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两败俱伤(一)

而北堂朝不同,他永远是冷静的,理智的,即使偶尔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也能飞快地找回自己。

比如现在。

北堂朝和翟墨朱雀三人换上面具后,一连跟进二十里山路,仗着天色昏暗隐蔽得力,再加上那三张晏存继的脸,相差不多的黑色夜行衣,他们成功地躲过了几伙西亭兵。其中有一次不小心被一只狼崽子认出来,也解决得干净利落。只是这一次,是翟墨自己出手,一剑当胸,没有让那人受太多苦。

唯一的可惜是他们没有路遇暴雨等人,北堂朝也难以下达新的命令。

子时,夜已深到极致。北堂朝三人终于摸到了晏存继所在的山洞附近。这里比一开始北堂朝预计的还要推远了十里山路,可见晏存继三人也是很聪明地躲了躲。

翟墨在百丈外的灌木后眯起眼看远处洞内那若隐若现的光影,几乎是不可置信:“王爷……好像,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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