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鸢回前堂(149)+番外

耳边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变得那么嘈杂,吵得季华鸢脑仁疼。他怔怔地发着呆,等耳边噼里啪啦的耳鸣声消去,世界却又是那片让人窒息的静谧。然而,突然之间,身后却传来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他的清高,是清者自高。他的骄傲,是骄竹骨傲。本王尚且不觉他当日的倔强是故作姿态,你们责他毫无用处,你们如此刁难一个学生,又有何用处!”

人之于世,千万人潮中擦身过,会有谁,在你受别人欺逼之时,能够心甘情愿地忘记一切仇怨。哪怕强词夺理,也要为你拼来一个理直气壮。

季华鸢的泪,瞬间便再难忍住,打在身前的青砖上。啪嗒一声,明明是极细微,却又似直接炸响在某个人的耳边。季华鸢感受到,身后那人本沉着的脚步,突然错了一步。

北堂朝的脚步停在季华鸢的身后,他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不顾在场全都是自己的部下、是季华鸢日后的老师,蹲下去扶他起来,却是对着饮笙道:“即便初衷是好,你们也,太过分了。”

饮笙淡然地拂了拂衣袖,行了礼,只道:“王爷,作为十四号的主训师。要如何训教十四号,属下似乎没有向您报备的职责。您似乎也,不便直接干涉。”

北堂朝第一次对饮笙摆出如此森冷的面色:“你忘了,他不仅是十四号,更是季华鸢。”

饮笙看着北堂朝身边的季华鸢,轻轻一笑,只道:“是王爷忘了,踏入这个门,他只是十四号,不再是季华鸢。若王爷一定坚持,您不妨自己问。他若是也愿意端着一个——北堂王妃——的架子参训,自此以后,我们都不再有任何冒犯。”

北堂朝被饮笙噎得一愣,正欲辩回去,却突然被季华鸢伸手拉住了衣角。

饮笙看着季华鸢,神情严肃,声音冷厉:“十四号,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王爷的心上人。作为王爷的心上人,你有太多的特权,你的所作所为,有太多的情理之中。可是,当你踏进这道铁门,你就只是一个东门人。作为一个东门人,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便都逃不过这八个字——不忠不贞,不悔不改!”

太狠的话,让北堂朝的心都一颤。他怔忡间,竟然忘记了反驳,只是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季华鸢的反应。季华鸢抬起头,面上一派平静,早已看不出半分落过泪的样子。他定定地看着饮笙,看着翟墨,看着花豹长蛇和朱雀,缓缓转过身,单膝跪在北堂朝脚边,“王爷,老师说得——没错。这道铁门之后,我便不是季华鸢。在这里,我是十四号。十四号理应誓死效忠王爷。自今日起,踏进这道铁门,季华鸢再无清高孤傲之态,再不做自私任性之举。如有再犯,十四号听凭王爷处置!”

北堂朝震惊,正错愕间,却听饮笙轻笑一声:“人,王爷可以带走了。要训练,只怕还要熬过这阵子。这学生,我们,认下了。”

王府,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家。桌上的茶水永远是温的,坐着的床永远是软得,北堂朝的面庞,永远是那样柔和的。不需要做戏,不需要受到逼问,不需要说谎,不需要处处周全。

浸过冰的帕子,轻轻敷在胀痛的额头上,伴随着沁入的丝丝凉意,季华鸢的心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没有了起初的羞愧愤恨,没有了之后的血气冲荡,有的,只是释然。

季华鸢抬眼,刚好与北堂朝自责的眼神相撞。北堂朝的另一只手拉着他,低声问道:“疼吗?”

季华鸢轻轻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你若不去碰它,我都快忘了。”

北堂朝低着头,看着季华鸢白皙的手,纤细的指节,低声道:“我没想到,他们说要磨磨你的性子,竟然是这样的法子。”

季华鸢只是笑,他无声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北堂朝,其实,很轻松。”

“什么?”北堂朝抬起头,目光中似有困惑。

季华鸢轻轻伸展了一下双臂,看着窗外空旷幽静的庭院,轻声道:“从前,我一直是自欺欺人的,一心觉得自己同你一样无辜,只是受害者。如果今天不被逼着说出来,我大概永远都不愿承认,自己固执的骄傲,同样是让我们相背而驰的祸根。现在说出来,对自己承认自己的自私和狭隘,反而,轻松了不少。”

北堂朝闻言沉默,这些,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忍心指出来,即便现在季华鸢自己说出来,他却都不舍得认同似的。北堂朝低头替季华鸢揉着微肿的膝盖,想了想,终于低声道:“其实,你也不必当真的。饮笙和翟墨是东门人,以我的绝对下属的角度看你,自然,很多事都不理解,也不必理解。但他们都是公私分明的,自己心里,不见得会那样想你。”

上一篇:情敌强制卖萌系统 下一篇:未央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