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凶手(64)

周晓絮说：“到目前为止，凡是和宋璨星有过关系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邱威生死未卜，张冬阳负罪在逃，这些早几年的对话截图再加上网警搜寻的证据，雷德祖身败名裂也是早晚的事儿，还有手里其他和宋璨星有过交易的男人，事到如今我们一定会找出来配合调查，所有的一切走到这里似乎都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不对，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她自己……”

陈默道：“如果真的是她，她一定在等着我们。”他话到此处，扭头看了周晓絮一眼，说，“或许，是在等你。”

“等我”

陈默点点头，说：“你还记得上次见面，咱们走的时候，她怎么说的。”

“她说……希望我们尽快还她女儿一个公道。”

陈默点点头说：“对，就是这句。”

周晓絮微微垂下头，若有所思，说：“绑架邱威，还有这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只是推测，什么证据都没有，如果她不承认怎么办？”

陈默将车停在院子里，叹口气说：“不能怎么办，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或者我可以阻碍的，这世界也很多东西即使再尽力都没有办法改变。”

周晓絮心中划过一阵沮丧，她抬头一眼就看到养老院门口的花店，五颜六色的花朵落在阳光下，说：“可这并不代表尽力没有意义对不对？”

陈默一时语塞，她看着周晓絮灿若星辰的双眸，微笑着点点头，说：“是这样。”

周晓絮说：“陈队，我能不能自己去见她？”

陈默犹豫地看着周晓絮，周晓絮又补了一句：“案发后的那天晚上，我挂掉你的电话，一个人坐医院花园里的椅子想了很多。这一路走来，我质疑过自己，也肯定过自己。队长，感谢你作为上司总是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我。所以，这次能不能也让我弥补一下，邱威和张冬阳不管他们做过什么，在这件案子里，早就没有被害人和嫌疑人，他们全都是受害者。”

四目相对，周晓絮看着陈默，心到了嗓子眼，涨得难受。

片刻后，陈默才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好。”

周晓絮红了眼眶，含泪点点头。

进门的时候陈默打开电话，将蓝牙耳机取出一个给了周晓絮，拨了两人的电话递给她说：“放心，我就在门外守着，陪着你。”

周晓絮表情凝重，点点头。

不是结局的结局（四）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门缝间发出极其细微的“吱呀”声。

落地窗前，轮椅上的女人只凭背影就让人感受到了苍老的重量，仿若生命的垂逝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女人听到声音，没有丝毫的动作，微凉的空气中传来淡淡一句：“小孙，药放在床头柜上就好，我一会儿自己喝。”

门外，陈默看了一眼侯在门口的小护士，冲她拜拜手，抬眼的时候，看到就要关上的门缝隙处周晓絮望向自己，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这双眼睛中除了坚韧，更多了几分柔和和坦然。

陈默微微点头，门应声而落。

周晓絮并没有听从吩咐把药放下，而是走到崔凤丽的面前，将药放在桌子上，说：“我帮您倒杯水。”

崔凤丽顺着来人的声音扭过头，正好看到抱着一大束百合花的周晓絮，眼光似有诧异，转瞬即逝，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说：“周警官。”

周晓絮走过去，将花放在窗头柜上，顺手拿起水杯倒了杯热水，走过来放在桌子上，说：“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

崔凤丽并没有应她，而是抬眼遥望一下正繁茂的百合花，说：“周警官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

周晓絮顺着椅子坐下来，目光柔和，语气轻松，可少有几个字眼中却带着不似察觉的隐忍与坚定，道：“上次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送了您百合，就放在门口的茶几上。”

崔凤丽笑笑道：“周警官果然观察入微。”话落了地，斜眼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和水，说：“都这会儿了，吃不吃也没有什么区别。”

周晓絮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抬手将药盒打开，拉起崔凤丽的手，扣在她的手心，说：“阿姨，要命的不是病垮，而是心垮，我相信您的女儿也希望您能善待自己，放过自己。”

“善待自己？哼！”她带着讽刺轻笑一声，说：“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善待过我，更没有善待过她。我们孤儿寡母，为了生存，一辈子活得像狗一样，可到头来，又落了个什么样下场？”说到此处，她缓缓抬头，摸着脸上的一道伤疤说，“容貌……”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腿说，“残疾、病躯，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到此处，她忽而抬起头，目中杀人般的冷冽再不需要丝毫的隐藏，一字一顿，“周警官，你该是一路顺遂，生活不公到只能用命挨着的境地怕是没有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