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凶手(49)

想到此处，高主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声喊了一句：“进来。”

带着手铐脚镣的陈顺祥被护士领进来，安排着坐到上了锁的铁椅子上。

护士抱着病例本说：“24小时全部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高主任说：“好，谢谢。”话音落地，护士就低头退了出去。

虽然所有的问题早就印刻在脑子里，可是高主任依旧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脑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顺祥……陈顺祥……”

“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医……医院……”

“为什么在医院？”

“妈妈说，我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

听到这句话，高主任慢慢抬头，蹙眉端详了陈顺祥一眼，能够辨别社会关系并主动说出身边人的身份，此次治疗勉强算得上些许成效。

陈顺祥因为入院之后被人长期捆绑着而缺乏运动，手臂、大腿都看上去细了很多，连脸都瘦削到凹陷进去，嘴唇因为缺乏血色泛着白，嘴角处还有些许皲裂，冒着白皮。

他对上高主任注视自己的眼光，下意识地撇开目光，微微低头，摆弄起手腕上的锁铐，发出“咣当”的声响。

可这声音刚刚响起，他就立刻停下来，偷看一眼对面的高主任，乖乖地坐着不再乱动。

看到此时的陈顺祥，高主任眼中的微光忍不住地闪烁，内心的惊喜简直要冲到脸上，他用力捏了一下手里的笔，问道：“你最近见过妈妈吗？”

“见过啊，就前几天，和哥哥一起来看我，还给我带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哥哥？”高主任疑惑地问了一句，他清楚地记得，陈顺祥除父母外没有其他亲属。

“嗯！就在我们家隔壁住着，很亲很亲的哥哥……”

听到此处，高主任匆忙扫了一眼探视记录，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抓紧机会继续问：“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妈妈说……”陈顺祥的眼珠慢慢向左撇去，似乎在用心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垂下头，低声道，“妈妈说我又做错了事，如果有白衣服的叔叔问我，我好好跟他说。”

高主任屏住呼吸，缓声道：“你抬起头看看，我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陈顺祥听到话音，抬起头端详一眼高主任，忽然大声叫喊起来：“白衣服。”他的神色忽而慌张，脸上带着狰狞，蜷着拳头，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道，“你……你就是白衣服的叔叔！”

高主任故作轻松地点点头，说：“妈妈让你跟我说什么？你做错了什么事儿？”

“妈妈让我说……”陈顺祥望着高主任的眼神越来越空洞，再次陷入了回忆中：“那天我刚刚睡着，就被外面很大的声响吵醒了！对，那声音有桌子这么大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抬起胳膊比划，手腕上的锁铐制约了他活动的空间，和桌案接触，发出“叮铃啷当”的金属碰撞声。

他的目光被手腕上的铐子所吸引，呢喃道：“东西掉在地上，小姐姐在唱歌，唱着很好听的歌，我一路听着歌，看着她漂亮的纱裙，走啊走啊……”

“然后呢？……”

“小姐姐……嘿嘿……可漂亮的小姐姐……我见过的小姐姐……”

“你做了什么？”高主任面色不受控制的狰狞。

“我……”陈顺祥忽然住了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大声叫喊起来：“啊……啊……啊……”他声音里带着恐惧和凄厉，瞪大的双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整个脸都在抽搐着，仿佛正经历着极端痛苦的事，下一刻他把头使劲往桌案上撞，大声哭喊着，“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门口两个男护工听到声音后破门而入，一起按住陈顺祥，女护士紧随其后，拿出针筒搓起他的袖子强行注射镇静剂，三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就着把他按住，随着液体的注入，陈顺祥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他趴在桌子上，眼睛睁着一条细细的缝儿，任凭口水顺着嘴角流在桌子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

屋里的几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护士问：“高主任，这次结果如何？”

高主任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屏幕沉声说：“可能有些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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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絮上次来到阳城市精神病医院的时候，还是趁着下班偷偷摸摸开了二十多里地，一路上连平房都没看见几间。

今天和陈默一起，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提审嫌疑犯，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就连看到门口寸草不生的大路就感觉没那么苍凉了。

两人一进门就报了名字，然后被前台的护士一路领着跨过右侧的铁门进了楼道，没走几步就看到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