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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帝王恩(234)+番外

等引路的丫鬟走后,白芨左右看了看,对虞清嘉说:“娘子,我本以为临时落脚的地方会有许多不如意处,却没想到竟这样雅致。”

白芷从屋里抱了被褥出来,听到这话也接着说:“对啊,虽然主人说这里自从建成没怎么用过,可是我看屋里的摆设却很干净,一点都不像空置已久的样子。这个屋子周围树多,我原来还担心被褥发潮,刚才进去一摸,被子缎面是全新的,里面的棉花也松松软软。我拿出去晒一晒,晚上娘子就可以用了。”

白芷兴致勃勃打点起新的领地,其余几个丫鬟也忙忙碌碌,将虞清嘉带来的香炉、玉雕等一一拿出来摆好。白芷热火朝天忙了一下午,一回头见虞清嘉端坐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白芷手上的动作缓了缓,放下东西,轻手轻脚走近:“娘子,你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地方吗?”

虞清嘉回过神,摇头轻笑:“没有。这里幽静雅致,我当然很满意。”

白芷跪坐到虞清嘉身边,关切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娘子是怎么了?奴看着,娘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白芷陪伴虞清嘉许多年,她对虞清嘉细小神态的了解可能比虞文竣还多。虞清嘉知道瞒不过白芷,低下头说:“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

白芷意外,问:“哪里奇怪?”

“我也说不好。”虞清嘉眼睛投向窗外深深浅浅的绿色,若有所思,“我总觉得,我疏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种感觉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只不过这个园子表现的最明显。”

白芷没有听懂虞清嘉的话,她陪着虞清嘉坐了一会,温暖的手轻轻握住虞清嘉的手指:“娘子,你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大可说给奴婢听。奴虽然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可是总能替你出出主意,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

虞清嘉对白芷笑了笑,说:“我知道。可能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才一时有些感慨。阿娘生前在祖宅过得那么压抑,如今我们终于搬出来,可是她却再也看不见了。”

白芷也叹气:“夫人红颜薄命,但若是夫人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娘子心事重重。”

虞清嘉打起精神,笑着称是,把白芷应付过去。

虞清嘉那天没有见到慕容檐,奇的是之后几天,她也很少和慕容檐碰面。清晨刚下了雨,鸟鸣声阵阵,风中还带着细蒙蒙的水气。虞清嘉坐在梳妆镜前,白芷跪坐在虞清嘉身后,细致缓慢地给虞清嘉梳发,木齿陷在头发中,在黑瀑布一般的发丝中一直滑到发尾。

白芷轻柔地给虞清嘉梳发,银珠跪坐在一边拧帕子,嘴里说着闲话:“小姐,听门房说,前几日虞老君又派人来了。这次来的是虞家的一位长辈,和郎主聊了好一会,听说又是来劝郎主回去的。”

即便虞文竣刻意瞒着,虞清嘉也断断续续知道了许多分家后续。虞文竣光天化日之下带着车离开虞家,决裂的意味非常重。没过两天,虞家的事情就传遍了。

在世族眼里,虞文竣的行为无疑是大不孝,许多自诩正统之士激烈抨击,而也有一部分不在乎教条的人替虞文竣说话。然而外界纷纷扰扰,对虞清嘉的影响却不大。她住在草木幽静的园林里,每日弹琴作画,读书写字,生活平静悠然。外人无论如何争论,都和她无关了。

白芷等人关于虞家说了几句,就纷纷转了话题。这半个月生活平静,什么事都自己做主,再听虞家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和梦境一样。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慢慢说到京城的事情上。

三月耿老将军按诏回京,虽然说诏书出自皇帝之手,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丞相的阴谋。耿老将军进了邺城,纵使有一身本领,双拳怎么敌得过四手。等城门一关,耿老将军和砧板上的鱼没什么区别。

众人一直盯着京城的动静,他们一方面替老将军捏一把汗,一方面又觉得尹佚鲲一介投机小人,怎么敢动功勋赫赫的老将军。可是今年六月,京城里突然传来消息,尹佚鲲派人将老将军抓起来了。

这种大事,即便是白芷这些女眷也听说了。她们忧心忡忡地说了半天,最后面面相觑,都沉重地叹了口气。

国之不国,奸佞横行,人命连荒野的草芥都不如。

白蓉静静听着,过了一会悄然告退。虞文竣仓促之间脱离虞家,显然不可能立刻找到这样合适、僻静又安全的住所,所谓友人闲置的园林,也全是托辞。

这全是因为,这处院子本就是慕容檐的私产,现在假托虞文竣“朋友”的名义过明路而已。前些天园林名义上的主人亲自等在门口,目的也并不是迎接虞文竣,而是恭迎慕容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