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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帝王恩(156)+番外

慕容檐这话无疑戳中了虞清嘉的心病,她的父亲对同僚对好友一片赤诚,对长辈彬彬有礼,即便是交恶的人,他也只是敬而远之,从不口出恶言。虞文竣是一个正义的人,俞氏因此倾心,可是虞老君和李氏同样拿这一点来要挟他。虞文竣道德约束感强烈,虞老君就是靠这一点哭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哭她时日不多,不能看到香火有继,日后没有脸面见祖宗。

这样一来,即便虞文竣有心,也无法顾全俞氏和虞清嘉母女。

见虞清嘉不说话,慕容檐轻轻笑了笑。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话根本站不住脚,一个对父母亲人都不好的人,更大的概率会对妻子更加恶劣。挑选夫婿时选择正直、善良的人,绝对没有错。但是,慕容檐却是那极少数的一部分。

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虞清嘉。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为之顾忌,从而委屈了她。

可惜,她真诚善良,她欣赏的异性,也是如虞文竣和她自己一般的好人。慕容檐就是深渊里绝望纯粹的黑,他自私残暴,没有同理心,眼中没有法理更没有道德。他们完全就是两个方向的人。

虞清嘉哭过之后,眼角发红,眼珠被泪水洗的晶莹发亮。她将心思放回棋盘上,默默走了一会,发现自己怎么又输了。

虞清嘉这回是真的恼了,她将棋子掷回漆盒里,明明是生气,可是话音一出口都带上了委屈的哭音:“你为什么又不让我?”

慕容檐难得沉默了一下,他手指摩挲玄黑色的棋子,片刻后,悠悠道:“我让了,你没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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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院里,丫鬟全都喜气洋洋,走路带风。李氏欣喜地几乎在地上转圈,她看着眼前年轻得像跟鲜葱一样的丫鬟碍眼,于是冷着眼将人打发走,破天荒亲自动手倒了杯茶,慢悠悠端回室内。

“大郎。”李氏将茶放在矮桌上,垂着头坐到对面,说,“你这一路辛苦了,喝杯热茶歇歇吧。”

虞文竣看着越瓷茶盏上袅袅的白烟,良久未动。李氏年纪一大把还做着小妇人的娇羞模样,等了一会没见回音,她心里也忐忑起来。李氏不由眼珠子朝上翻,偷偷觑虞文竣的神情。

虞文竣虽然盯着白雾,可是眼神放空,显然在想其他的事情。

李氏见虞文竣走神,内心里暗恨,又是那个骚蹄子勾着了他的注意力?李氏想到方才进来换水的那几个丫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李氏平日里古板正经,最看不得人穿鲜亮的衣服,作妖娆的打扮。李氏心想,一定是那几个贱人色诱,走路故意左扭右扭,这才让虞文竣失神。其实无论女子打扮成什么模样,男人要将眼睛放上去,总不能是被人逼的,可是李氏不怪男人,反而恨天下女子不够端庄淑贤,不够朴素修德。李氏暗暗想道,明日她就将那几个年轻的丫鬟发卖出去,另换几个五短身材大脸宽额的进来。

李氏拿定了主意,顿时又觉得自己命苦,为什么她总是要被这般妖娆的不良女子作践?她哀哀唤了一声,道:“大郎,你是不满意妾奉上的茶吗?若你不满意,妾这就去重新烧水。”

虞文竣这时候突然说话了:“你唤我大郎?”

李氏被问得怔了一下,随即理所应当地点头:“对啊,你乃是长房嫡长子,自该唤大郎。”

“不,我的父母双亲乃是二房虞俨夫妇,我亦不是什么长房长子。”虞文竣摇头,似嘲似悲地笑了一下,“该被称为大郎的,是我的长兄。”

李氏接不上话来,她十分纳闷,虞文竣说这些做什么?他明明已经过继给大房,名字上了族谱,已经无人可指摘了呀。

“从小到大,被人叫大郎的都是我兄长,六郎才是我。”虞文竣盯着李氏,目光如刀剑一般,逼的李氏坐立不安,“长兄死后,祖母改口叫我大郎,下面人不敢讨没趣,也跟着一起改。就连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不起你,可是内心里,也依然将我视作兄长的替身。”

“我在你们眼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只是大兄的牌位。”

李氏有点坐不住了,急忙道:“并不是……”

“是与不是,你当我自己不长眼,看不出来吗?”虞文竣忽的站起身,用力敛袖,“正巧,我也从没把自己当过长房的人。我乃虞家六郎,我的妻子乃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俞氏世妹,今日碍于祖母的颜面,我不得不将女儿丢在内院,可是这种事情也到此为止。大嫂,天色已晚,我久留不妥,就先回去了。”

虞文竣说完就往外走,李氏愣愣地坐了片刻,猛地站起身追出去:“你敢,老君明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