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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画家(706)

蒙古男人的妻子在边上编草席,母亲回到另一个蒙古包里休息,小妹妹其其格则坐在火边好奇的看着他们聊天。

火堆里烧着的除了柴火外,还有晒干的牛羊粪,散发着一股奇怪的,但并不很臭的味道——在室内烧这些有利于驱虫,防止蚊虫叮咬。

沈墨悄悄问华婕讨不讨厌这个味道,她摇了摇头,牛羊吃草吃昆虫,实际上粪便也不过就是消化未完全的草木而已。

在少年眼中她也许很娇气,需要照顾,需要体贴。

但华婕两世为人,并非没吃过苦的小女孩儿,眼前的一切只有趣味,没有嫌弃。

聊到累了,满都拉图将这个小蒙古包留给华婕和沈墨,带着妹妹到其他蒙古包里忙自己的。

坐在蒙古包里,华婕掀开布毡窗帘,坐在避风处,架起画板,画草原上的大雨。

远看时雨云并不大,可当它飘到头顶,你才会发现,它大到快马疾驰,也跑不出大雨的范围。

因为草原太过广阔,极目远眺,你能看到太广阔的区域,就以为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不远,实际上却不然。

坐在蒙古包里,少女真切的感觉到了世界的博大和自己的渺小。

但这种渺小又变成一种豁达,她开始想象自己在这么广大的区域中奔跑,永远不会与其他东西碰撞,那种开阔和放纵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华婕凭借着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本能去快速构图,仗着手熟去描绘。

把自己看到的整片图景,恰到好处的截取一部分,落在纸张上——

蒙古包木架布毡结构下的一扇小窗,还有挂在窗边毡子墙面上的一半成吉思汗画像。

这些信息,华婕并没有画的很细,它们的存在只是让观者知道,画着正坐在蒙古包内,给人一种如临其境的氛围。

她更多的笔触落在窗口望出去的那一片连绵草原,湿漉漉暴雨中,不一样的草原。

她细细的描绘了窗上汇聚滴落的雨水——

晶莹的水滴里如一片不规则的凸面镜,如果仔细看,水滴中也有投影,也有细腻的图景。

然后是错落的几个蒙古包。

从蒙古包间缝隙中望出去的,才是她真正投注了情感的那片辽阔草原——

近处大雨滂沱,远处阳光普照。

近景灰白色的蒙古包虽然占纸张面积不小,可人在看这幅画时,会立即将目光专注在缝隙中窥见的那些无边无际的,深浅不一、色相不同的绿。

被雨水打湿的,饱满娇艳。

阳光照耀下的,璀璨清亮。

很快画好后,华婕退后一步,仔细打量自己这幅画。

忽然觉得它仿佛正在表达着,一个被困在某处的什么人,渴望穿过层叠错落的建筑,冲向那一片自由和辽阔。

投身到那无边无际的绿里,释放掉一切,抛开一切,化成一只鸟、一滴水。

嫩粉色的唇轻启,华婕长长舒出一口气,面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那个‘什么人’,也是她自己。

被高考和画展两座大山,压的透不过气的自己,渴望放松和自由的自己。

天晴以后,人们立即将被浇湿的东西晾出去,小羊们也被放出圈,咩咩咩的在牧羊人和牧羊犬的看护下,欢快啃吃最鲜嫩多汁的草叶,无忧无虑的叫。

华婕走出蒙古包,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雨过天晴,太阳再次晒在身上,却一点不觉得炽烈,反而有一种温润的暖洋洋。

踩在地上,草叶上沾着的雨水打湿裤脚,清风送来潮湿的空气,舒服的令人想要高歌一曲。

小妹妹其其格从对面的蒙古包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华婕身后画架上的水彩画。

有些认生的小姑娘走到近前,吃惊的瞪大双眼,然后转头大惊小怪的问:

“你是很厉害的那种画家吗?”

小姑娘脸圆圆的,红彤彤,像苹果。

眼睛虽然不是很大,却格外黑白分明,亮如草原上的星星。

她一被画吸引了注意力,便抛开了之前的扭捏,恢复了草原少女的爽朗。

那清润的小女孩声音,配上草原人的大嗓门,透着种质朴而健美的豁然,惹人喜欢。

“特别厉害哦,流浪画家。”华婕笑道。

话头一打开,其其格的好奇心便蓬勃生长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流浪?”

“你以前从来没画过草原吗?”

“你会画人吗?你能画出我哥哥吗?你会画鹰吗?”

“卖画造不起蒙古包,买不起牛羊和马匹吗?”

“你们有一条好弱的狗,却没有一头羊。”

“好可怜……”

傍晚,好可怜的华婕和沈墨,坐在篝火边,听蒙古人们叽里咕噜的聊天,偶尔爆发出一阵大笑,或一串并不完整的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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