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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鱼塘营业中【第二条鱼】
深夜的暗巷中没有任何声响,只有皎洁的月光撒在巷口的废品堆上，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到垃圾箱上寻找食物。忽然，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转向漆黑的街角,尖尖的猫耳抖动了两下,然后飞快地跳下垃圾箱像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寂静的巷子里依旧没有声音，但很快一道明黄的光亮在了街角。
如果有人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是一小簇跳动的火焰,慢慢熄灭后变成了时隐时现的红点。
——是有人点起了一根烟。
“你的烟瘾越来越重了,阿远。”
说话的男人离抽烟的男人有一米远,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色寡淡而平静,眼角还有一块疤痕。
半晌过后，时隐时现的红点追到了烟尾,在它熄灭的瞬间,烟蒂掉落在地。阴影里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月光下那副俊美的面容上没有表情,凌厉的轮廓和淡漠的眼神让他显得十分冷硬而不好接近。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吗？”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如果姜遥在这里,他或许会惊喜地发现自己养了许久快变成家鱼的狂猛恶鲨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这就是时间线二上的世界男主。
傅远的话让言叔沉默了一会儿。自从傅远回到傅家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日益减少，有时候甚至半年见一次，傅远说这样有利于获取傅承风的信任,对日后计划有帮助。
但是言叔何尝不知，这是傅远有意疏远他,从那年冬天江爷爷死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你外公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他也不会开心的。”言叔叹了口气。
傅远抬了抬眼皮,嗤笑一声，“你还有脸提我外公。”
言叔神色不动，“我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省省吧，这些话你不如等计划成功后再去江婉钰的坟前说。”
傅远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已经再无从前的半分亲近，从言叔利用他对外公的感情谎报外公死因后，他们之间的那一丝关系就结束了。
傅远如言叔所愿地进了傅家，可是越到后来他的发展就越发不受言叔的控制。有时候，言叔会为他可怕的成长速度而感到欣慰，真不愧是江婉钰的孩子，和她一样优秀。可是同时，他也愈发愁闷，有种自己被排斥在复仇计划之外的感觉。
他的确是做梦都想着给婉钰报仇，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傅远作为婉钰的孩子算是他与人生的最后一丝羁绊。可是如今这丝羁绊也已经摇摇欲坠。又或许这羁绊早已经消失，只是他还无法接受，所以便欺骗自己。
言叔望着他的眉眼，半晌想到了江婉钰又伤情地移开眼神，最终只能提醒他，“婉钰的忌日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傅家都会举行家庭聚会，你也要回老宅了。这次你要多加小心，傅明琛不是个简单人物，有他在，傅承风始终都无法完全信任你。”
傅家的这个家庭聚会，说起来也是神奇。傅承风当年是白手起家，本身就是父母双亡的背景，而他娶的傅夫人是贺家大小姐。贺家在女儿死后就和傅家断了来往，对傅承风从没有好脸色，更不可能参加家庭聚会。所以这所谓的家庭聚会实际上就只有傅承风、傅明琛、傅悠悠和现在他傅远四个人罢了。
“说完了我就走了。”傅远沉声道，“今晚我还要坐车。”
言叔望着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忍不住道，“帮我在婉钰面前道声好。”
江婉钰死之后，尸体仍葬在傅家老宅，据说这是她的遗愿。
傅远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话语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何必呢，你自己既然不敢亲自说，我说了也没用。”
言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长长叹息，转身也没入了阴影里。
傅远走出暗巷后便钻进了路边一直等待的车里，司机老练地转头朝着郊外开去，一边恭敬道，“二少爷，估计到凌晨才能开到老宅，您可以在车里睡一会儿。”
傅远淡淡嗯了一声，倒是没有立刻休息，只是转头看着窗外。
当年傅承风让他以二少爷的身份入了傅家，言叔还为此痛骂了傅承风好一段时间，说他的年纪明明比傅明琛要大几个月，却竟然要屈居人下。
傅远对这种排行并不在意，他一开始是被言叔给骗进去的，目的是为了给外公复仇，后来冷静下来查清楚真相，发现外公的死与傅承风无关时，他也已经进了傅家。
再后来一路发展，他的心情愈加平静，有一种好像命运本该如此的感觉。
只是他总是会做奇怪的梦，梦里是流星坠落万物陨灭，梦里的他似乎只能站在一边无能为力地观望着，强烈的焦躁和郁闷折磨得他发疯，常常梦里惊醒，然后靠抽烟排遣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