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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梨花凉(172)

作者: 轻碧 阅读记录

言氏一族便出自夜陵,乃是夜陵大族,累世书香,代代都有人入朝为官。

李晏仍是追问,“当年,你就未曾听你父亲或哥哥提起过这个人,或者是在你府中见过他?”言欢听他问得急迫,更是不明所以,“阿晏,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渲搜查了梁府,”李晏沉声道,“在梁子忠房内发现了夹墙,里面藏了他的私人札记,那上面明确记录了他的动机。”

他忽然停了下来,却是来握她的手,“札记上写着,梁子忠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他要操控皇兄,为当年言家被污蔑参与李景元谋反一事翻案。”

“什么?”言欢大惊,她从未想到双生蛊之案的背后竟会牵扯到言家,牵扯到她自己身上。她猛地坐了起来,却是脸色一白,随即无力地向后倒下。

“阿欢!”李晏慌忙抱住她软倒的身子,向着外面大声道:“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好半晌,言欢悠悠醒转,见李晏正埋头在她手里,一动不动。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去抚摸他的发顶。

李晏抬起脸来,眉心紧皱,满面俱是忧虑之色,但一看到她,那些忧虑已然换做笑意,温柔道:“你醒了,可有哪里感觉不好?”

言欢摇头,虚弱道:“阿晏,你一直拖延着,不肯告诉我实情,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李晏点头不语。

言欢无力地靠在引枕上,梁子忠竟是为了言家翻案才行此下策,而她为将此事揭破也出了一分力,最终梁子忠因此而身死。

她忽然想到一事,心底不由微凉,“陛下得知这个结果之时,是不是大为震怒,是不是再不准任何人提起给言家翻案之事?”

她一向通透,立时便想到了点子上。李晏亦是无话可说,只得再度点头。

言欢默然。

她这次借双生蛊被盗一事回到大楚,最重要的便是想细查言家当年一案,期望能够寻找到合适机会于朝堂之上还言家一个清白。只是世事难料,这个素不相识的梁子忠此时却横插一脚进来,她身处局中,无意间将自己的期望化为乌有。

她捂住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件事到底该怪谁,难道要怪梁子忠吗?他为了这件事,连自己的命都舍弃了,以她身为人子的立场尚未做到这一点,哪里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摘别人。难道要怪她自己吗?她并不知前因后果,何况,以她现在澜沧巫师神殿大神官的身份,查出双生蛊被盗的真相亦是她的责任。

只是,眼下她必须承受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结果,就是为言家翻案之事变得遥遥无期。

言欢只觉得胸中发闷,喉头微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立时染红了衣襟。

李晏吓得变了脸色,扶着她的手臂,一迭连声地问,“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方才言欢晕倒之时,司徒远被急招过来问诊,探查之下,乃是她急火攻心所致,便叮嘱了几句需心境平和。因言欢未醒,故诊脉过后,李晏也未放他离开,便暂在外殿候着,此刻,司徒远听里面如此急促地叫人,知道定是情况又有些不好,便忙忙又疾步进来。眼见李晏抱了人在怀中,而怀中人面色惨白,衣襟上血迹宛然,也是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探上言欢的脉门。

好半晌,司徒远才拿开了手,道:“神官大人这是吐出了胸中淤血,倒是不妨事,待会臣开个方子。只是,”李晏一直盯着司徒远的神色,生怕言欢有一点不妥,闻听前面半句,心中一松,听到后面,又是一紧,立即问道:“只是如何?”

司徒远道:“回殿下,只是神官大人伤重未愈,身体太弱,经此一事,怕是前些时日的将养都白费了。”

司徒远告退出殿,而殿内的李晏沉着脸,心中愀然不乐,他一拖再拖,但最终还是刺激到了她,以致于加重了伤势。恍然觉得有人在拉他的手,低头看时,却是言欢。

“你不要担心。”言欢声音低弱,“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吐了这口血反倒好多了。”

她方才越想越是郁闷难耐,才激得吐了血,此刻心中倒是一片澄明。

李晏安抚道:“你莫要说话了,还是好好歇着。”言欢摇头,“阿晏,有些话我不吐不快,让我说完。”

李晏见她坚持,便也不再拦阻。只听言欢道:“我虽感激梁子忠所为,却并不赞同他这个剑走偏锋的法子。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只会把一切搞得更糟。现下里就是这样。”她说得急促,只觉得气力不济,便缓了一缓,方才继续道:“我想过了,便是眼下这样又如何,我已经等了五年,也不怕再多等些时日。翻案之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我可以私下查访,收集证据,将来再寻机揭发出来。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时,总归还是有路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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