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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宠(3)

作者: 长安华琼 阅读记录

梁胥弓腰站在祠堂门口,同轮椅上的男人恭敬道。

轮椅上坐着一男子,身上披着裘袄,矜贵清冷,目若深潭望着祠堂大门上头‘萧家祖祠’四个大字。

男子收回视线,与身边佩刀随从闲聊,“祖祠从雍州移至长安多久了?”

“回家主,七年。”

轮椅上的男子嗓音低沉掩了些笑意,“三年各支脉来祭祖一次,她一个外姓的,跑祠堂次数倒比姓萧的多了。”

今日晴光虽好,可阴风瑟瑟吹得人面疼。

“跪了多久了?”

身后响起熟悉声音,不急不缓,叫人听不清期间情绪,随风潜入祠堂,轻轻浅浅地拨撩施烟心里不安。

左后侧方有一人影,直感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施烟掐着酸疼无感的大腿,闷闷应答,“两个时辰外加一柱半香。”

“为何罚跪?”

“翻.墙入府。”那视线逼人,施烟答得颇有压力。

“还有呢?”

“就这一桩!我昨日想骑出城骑马,回来晚了只得翻.墙,哪晓得被管家逮住了……”

身后悠沉“嗯”了声,施烟塌下肩膀,咬牙切齿地攥了攥拳,声若蚊呐,“还……打了人。”

“你可是能行,我才走五日,你就惹了事来。”那人走近,施烟余光可见蓝色衣袍,闻久了祠堂香蜡烛火,一股药味吸入鼻,心里竟清爽不少。

“户部左侍郎家四代独孙,被你当街揍得鼻眼不成人。”

若是寻常人家发生此事,吓得赶忙上门认错或举家躲藏以免遭来杀生之祸。偏这位‘凶手’堂而皇之在祠堂罚跪,背脊挺立,毫不服输。

施烟一直观察旁人举动,待他立在自己身旁。胳膊酸疼得厉害,伸出去听得脆骨清响,攥着旁边人衣角。

她目视前方,看着数百块檀木牌位,神色倔强,“萧祁远,我没错的。”

“是他先出言不逊,骂我是下乡人也就算了,还说我性子暴,活该被沈家退婚。往后没人娶我,便让我给他当个姨娘。我气不过……”

话说一半,沉稳有力的手掌托在手肘下,施烟借力被他扶起来。

他插一句,“那你可吃亏了没?”

施烟摇头,心中就等萧祁远这句话,唇角弯了弯,嗓音不可抑制带了哭意,软绵可怜又带着不服输傲气,“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非君子出不了口,只有这拳头稍有用些,让那腌臜蠢人闭嘴。”

她来势汹汹控诉,说着说着一双漂亮眸中蓄起晶莹泪水。

指腹轻轻拂过眼眶下第一滴泪,这一擦不得了,小脸落得更多。

萧祁远笑她,“打人的是你,挨打的那人没哭,你倒哭了。”

“因我委屈,”她说地义正言辞。

第2章 二哥虽是个病秧子,但生得……

话落,她便后悔了。

委屈什么?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什么可委屈的。

跪了半日衣裙脏污难闻,脚似踩进濡湿泥泞,身上难受得紧。

晨曦彼时稀薄,祠堂肃穆阴凉,光透不进来,哭过几滴泪洒落,施烟止住声,惶恐不安觑眼身旁男子,心中想寻求安慰的话推至唇边又咽了去。

面前人生得高大,施烟站在他跟前小片地方抬头看着他。

萧祁远面容温和,自幼身子孱弱,气死比寻常人苍白,身边萦着清浓药味儿,却是不苦。施烟悄深呼吸,昏暗的地方让她有种由然心生的熨帖舒适。

大夫人说,女子应当温顺宁静,顶嘴实为不该。

女子三从四德五言六语早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不若飞檐走壁来得畅快。

施烟闲不住,趁着萧祁远去宿州一趟,自己管束,时常偷摸出府。

大夫人知与施烟不是真带血缘亲戚,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翻.墙倒到底关乎女子名声,更别提这事儿是外男口中说出。

沈戈台那厮嘴欠,大张旗鼓说他家要娶的是名门闺秀,萧家的施烟算个什么?不过是一商人的外姓亲戚,性格野蛮,举止粗粝。别人静待闺阁女工,她却翻.墙酒楼喝酒。

沈戈台句里话外指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

两家这婚事是大夫人费了些力气同沈家夫人定下的,男婚女嫁,施烟无甚兴致,但也未反驳。按理说,施烟无父无母投奔萧府,能与沈侍郎家公子成婚,当是这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可偏偏,叫她生生葬送。

同在酒肆,施烟那未成的未婚夫婿醉倒胡姬怀中,酒劲上来同他那些狐朋狗友道,“萧家也算个什么,仗着当年救了平阳王,依靠着得了些好处才从破落小户发家一步登天。说到底,不过一介臭钱商人。”

这蠢货埋汰自己就算了竟非扯上萧祁远。

她便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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