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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7)

她也确实有那个力气,顾茵也就没再接着劝。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人便都收拾妥当。

此时雨下的竟比半夜还大,天地间的一切景物都被蒙上一层雾气。

但因为是逃难,王氏和顾茵也不敢停留,王氏把顾茵和武安手里的包袱都接过自己背,又把家里唯一的蓑衣给顾茵。

顾茵昨夜吓出了一身热汗,到了今晨身上的病气已经全消。

她正想推辞,却又被王氏一通骂,最后不由分说让她给穿上了。

顾茵推辞不过,就在蓑衣之下多背了个小武安。

小家伙初时还不乐意呢,绞着手说:“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走。嫂嫂的病刚刚好,不好再背我的。”

顾茵做不来王氏那样虽是为了人好、却非恶声恶气强迫人应下的做派,便对着他找了眨眼道:“我就是病刚好,身上没力气,一会儿上路少不得走得慢。到时候娘肯定要骂我,要是背上你,到时候我不就有理由了?”

小武安这乖乖趴到了她背上,但还是不忘同她道:“嫂嫂要是觉得累了一定要立刻把我放下。”

顾茵站起身把他颠了颠,只觉得背上的小家伙还不如个大西瓜重。

一行三人就此出了坝头村,一直走到天光大亮,风雨大得把王氏手里的伞都掀翻了,最后没办法,王氏找了附近荒山上的破庙休息。

这时候王氏带的那些家伙事儿就派上用场了,只见她先拢了破庙里的干草,而后掏出火折子点火,再折了树枝搭成了个简单的架子,最后在夹子上架上自家的陶锅,从水囊里倒进去干净的水,最后掏出小布包里的姜片,竟就地煮起了姜汤来。

陶锅里的水没多会儿就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伴随着外间磅礴有力的雨滴声,顾茵这才觉得放松了下来。

在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就好在闷雷在耳边炸开一般,吓得三人俱是一个哆嗦。

“这雷也打的太可怕了!”王氏嘟囔道。

…………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半月,最后衍生成了一场雨灾。

坝头村上游的河坝年久失修,终于不堪重负悉数轰榻,一时间洪水肆虐,生灵涂炭。

义军打出“昏君苛政,天理难容”的旗号,声势越发浩大,民间都在传言改朝换代近在眼前。

而在顾茵他们离开的一个月后,一队乔装改扮的人马悄悄来到了坝头村附近。

第4章

他们一行十人,皆是一身玄色劲装,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蜂腰猿臂,身形魁梧,容貌硬朗,侧脸靠近耳蜗处一道拇指长的刀疤,不减他的俊气,反而平添了一丝锋芒。

他们一行人纵马疾驰连夜而来,沿途已经见过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况,个个面色肃穆。

而为首的男人面色更是彷徨悲怆中带着一丝灰败。

他跳下马来,扑进去了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废墟。

他惶惶然站在满目疮痍之地,开始先用佩剑挖地,后头索性徒手挖掘。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落进污泥,他浑然不觉疼痛一般,挖了良久却也是徒劳无功。

随行之人,皆面露不忍之色,一个褐色头发,白皮深目的年轻小将开口道:“头儿,不然我们去找这里的县官问问,看看统计的伤亡人数是多少……”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就打探过消息,河坝崩溃,坝头村首当其冲,无一活口幸存。

当地的官员早就出逃,这一方百姓的尸首早就让洪水都卷走了,根本没人来统计什么伤亡。

可是他也知道眼前这小村庄里有他们头儿的家人。

人在面对这种境况的时候总是会想做点什么的,哪怕最后徒劳无功,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但不管怎么样,也总比眼下这般疯魔了一般好。

“或者您家人正好出远门去了,给躲开了。”

男人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滞缓得似扯线木偶。

又是良久,男人才声音喑哑地开口道:“我母亲是远嫁而来,因为长辈不睦,已经许多年没有来往。且内子性子怯懦,弟弟更是年幼,她们并不会无事就去其他地方。”

他说到此处声音越发低沉,如朽木摧枯拉朽,又似嗓子里氤氲着血团一般。

随行之人都不知道如何宽慰于他,只得偏过头去。

“此行我们出来的目的是给义王寻子,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们随我多奔波了路程。青意现在这里谢过诸位兄弟。”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如今既已……既已知道结果,便不在此处停留,别误了义王的大事。”

这男人便是武家被强征入伍的大儿子武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