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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爱情的邹小姐(2)+番外

苏悦生只有生气的时候才讲上海话,一听他讲上海话我就知趣,满脸谄笑:“是是,方才我不过是在想,这些酒买下来自然没问题,不过要卖到猴年马月去?你也知道,那些人虽然有钱,可是真心不懂酒。”

果然大少爷心情好了许多,说:“暴发户,多订些拉菲给他们喝!”

阿满拿着改后的订单咕哝不满,直到我瞥了他一眼,说:“苏先生说,多订些拉菲。”阿满这才收敛些,苏悦生是老虎,人人都怕他,所以我狐假虎威。

濯有莲一开张就生意奇好,越是门槛高资格审得严,外面说法越是天花乱坠,再加上苏悦生有次正好在本城,恰逢他阳历生日——他们家的人,都是过阴历生日的,阳历生日不作数,不过狐朋狗友自然凑趣,怂恿他在濯有莲大摆宴席,一时间满城权贵,皆以拿到那张生日宴请柬为荣。濯有莲成了灼手可热的富贵显要之地,连我邹七巧三个字,也跟着大大的沾了一次光,人人都道素来低调的苏公子如此罕见高调的给我面子,可见我在苏公子心目中,非同一般。

濯有莲一举成名,贵是贵,贵得常常连我自己看到出货单,都要咬牙倒抽一口凉气,所以说人都是要虐的,贵成这样,却满城的有钱人都争先恐后来求一张濯有莲会员卡。

我从梦里醒来,一身冷汗,闹钟指向九点半,窗帘密闭四合,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双层玻璃隔开喧嚣的市声,纵然天早已经亮了,整个城市这时候已经上班上学,但对我而言,时间还早。做我们这行的,都是下午两点才起c黄。

我躺在c黄上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梦见苏悦生,因为今天是妈妈忌日。

妈妈死了也快十年了,我们老家的规矩,第三年忌日的时候把死者所有的东西都烧掉,然后才可以在坟前立一块碑,从此后这个人就似乎真正告别尘世,不必要再计算她的生辰死忌,也不必时时刻刻惦着去坟前磕头烧香。

我十分不孝,妈妈走之后的头七甚至七七,都没有去给她磕头烧香,那时候我病得很严重,差一点就死掉。等我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妈妈去世大半年后了。

苏悦生带我去看她的墓地,妈妈就葬在城郊,在非常昂贵的陵园,我妈的墓地占据了特别好的位置,铺着黑白分明的大理石,像钢琴键一般,太阳晒得大理石滚烫,我把玫瑰放下去的时候,心里只在想,别把花烫坏了啊。

妈妈最喜欢玫瑰,花是我在最好的花店里买的,刚刚从保加利亚空运到,包扎的时候店员跟我搭讪:“这是要送给谁呢?”

我说:“我妈妈。”

店员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笑得两只眼睛弯弯像月牙,说:“那她一定开心极了!这么漂亮的花!”

我也觉得是,如果妈妈真的能看见,她也一定会开心。

放下那束玫瑰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哭,我都恍惚听见眼泪滴落滚烫的石板,“噗”得那一声,可是眼角干干的,我真的没有哭。

回去的路上苏悦生给我一套钥匙,说:“你那房子我让人替你卖了,价钱还不错,所以买了一套市中心的公寓,余下的钱,存银行了。”

我把胳膊肘放在车窗上,下巴就搁胳膊上,浩浩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一大衣帽间的名牌衣服手袋,就是那套别墅了。现在房子卖了,衣服手袋都被苏悦生让人当垃圾处理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银行里还有一笔巨款,那也是我妈留给我的。不过钱不算,钱是什么,不过是户头上的一个数字。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就这样跟我说过,这世上钱买不到的东西太多,比如快乐。

我妈这一辈子,不快乐。

我从来不想重蹈她的覆辙,可是我认识了程子良。

我妈妈听说我和程子良来往时,气急败坏打了我一耳光,那是我妈生平第一次动手打我,她说:“你怎么就不学好?”那一种语气里的心酸绝望,是比那一耳光打在脸上,更令我觉得难受。

那时候我还小,不觉得自己做错事,不知道这世间有人跟人,是天差地别。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早就已经晚了。

难得这么早醒,我在c黄上又赖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洗脸刷牙,牙还没刷完就接到小许的电话,小许的声音里透着几焦虑,劈面就说:“苏先生出了点事。”

我吓得一口牙膏水差点吞下去,赶紧吐出来然后问:“什么?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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