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上前些日子便病过一场,若真如戚贵妃所说那般宠幸一个楚贵人,体力耗费太过,透了身子也是有的。
一时间,众人后背都泛起一阵凉意来。
国朝还未立太子,皇上又出了这事儿,朝堂后宫怕是要动荡了。
此时,祁王惨白着脸跌跌撞撞从外头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龙榻前,嘴里哭喊着:“父皇,父皇您可千万不能有事,这江山还要靠您呢......”
他哭的甚是有几分悲戚,殿内伺候的宫人很是有几分动容,都觉着祁王甚孝,定是才听了消息就急急忙忙进了宫,不枉这些日子皇上那般恩宠他。
陈太后听着他这哭声却是皱了皱眉,出声道:“皇帝还病着,还是先叫太医再看看,熬了药用上一些看看效果吧。兴许老天保佑,皇帝能撑过这一回。”
陈太后的话说的委婉,可意思却是明白的,那就是说皇帝还没死呢,急着哭什么丧。
戚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暗恨,忙带了几分委屈道:“太后莫要动怒,祁王也是太过伤心,这孩子一片小心,苍天可鉴的。”
说着,自己也跪到龙榻前哭了好一会儿,才将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祁王劝了起来。
“你父皇是天子,自是得老天眷顾,定会好起来的。”
此时,穆皇后也从坤宁宫赶了过来。
见着殿内的动静,穆皇后脸色也是苍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见着陈太后也在,上前福身请安:“臣妾见过母后。”
陈太后轻叹了口气,对着穆皇后道:“你去看看吧,从今日开始,就和你和戚贵妃轮流侍疾吧。”
“宫中其他嫔妃,也都跪在殿外念经祈福。”
穆皇后听了,点了点头,忙去了龙榻前。
她过来的时候,戚贵妃只侧身后退半步,并不避开。
穆皇后看着皇帝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样子,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虽说太子因他而死,可穆皇后到底也自小被教导以夫为天,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心里哪里能一点儿情意都没有。更何况,穆家如今处境艰难,倘若皇上驾崩,叫祁王登基,戚贵妃成了太后,那她穆家满门上下还有什么活路?
所以,在这宫中,她是最盼着皇上能够长命百岁庇护她穆家的。
因此,她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有伤心,但惶恐和不安比伤心更多一些。
穆皇后擦了擦眼泪,走到陈太后跟前。
陈太后才要说话,就见着谢琰从殿外进来。
他穿着一身暗蓝色绣竹叶锦袍,面容要沉稳许多,进来的时候和陈太后请安过后,就问起了皇帝的事情。
听太后说完,谢琰却并不像祁王那样到了龙榻前哭着表示自己的孝顺,而仅仅是看了皇上几眼,就将常公公叫出去了。
他和常公公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甚至都没问过陈太后。
一时间,戚贵妃就忍不住道:“要臣妾说,这定王殿下也太无情了些,皇上可是他的父皇,也教导了他这么些年,即便经常训斥他,王爷也不好连一滴眼泪也不掉吧。”
“臣妾,臣妾真是替皇上委屈。”戚贵妃说着,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这番作态,自然是故意夸大谢琰的不孝。
她这心思,莫说诸位太医了,陈太后和穆皇后又如何能不知道。
陈太后脸色微怒 ,对着戚贵妃道:“皇帝还没死呢,这时候哭什么丧!戚贵妃你是笃定皇帝活不成了吗?”
这话毫不留情,甚至还带了几分质问之意,戚贵妃哪里敢将这罪名认下,忙苍白着脸辩解道:“太后误会臣妾了,臣妾怎么敢这样想,若是能够,臣妾愿意躺在这里的是臣妾而非皇上。”
戚贵妃说着,眼泪落得愈发厉害了。
此时,祁王上前,对着陈太后道:“皇祖母何苦这样难为母妃,这些日子父皇病着都是母妃在身边侍疾,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母妃对父皇情意甚重,这才情不自禁,如何算是罪过?”
祁王说着,又对着陈太后道:“如今父皇病重,孙儿为表孝心,也留在此处侍疾,还望皇祖母莫要阻止孙儿尽孝才是。”
“再者皇祖母年纪大了,不可太过劳累,还是先回慈宁宫歇着吧。”
说完这话,不等陈太后开口,祁王就扬声道“来人!送皇祖母回慈宁宫!”
他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就陡然凝重起来。
这可是皇帝的寝宫,哪里有祁王发话的余地。
可是,如今皇帝病重躺在床上,祁王如此命令,竟也有几人陆续站出,要恭送陈太后回慈宁宫了。
陈太后身子颤了颤,脸色分外难看,良久才对着身边的薛嬷嬷道:“罢了,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哀家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