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竹丝灯笼伴着脚步声渐渐靠近，黄色灯火透出暖意，当头一人却发出冰冷的低笑：“看来，二位和我一样，也是未眠人。想好了吗？那两个恶贼藏在哪？”
二人喉间滚动着难以抑制的痛苦呻|吟，柳七七无力地道：“真的不知道，我们不住在一起。”
“那好，我们各退一步。”风晚山走近他们，闲适地负手而立，“既然你们仅凭书信沟通，就写信定一个见面地点，约他们前来。你们若肯动笔，我就放你们下来。”
“好，我们写！”柳三三立即答应。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这显然已经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这么轻易就松口？定有猫腻。”风晚山不但没放了他们，反而抬手轻轻推了两把。于是，二人像荡秋千般晃起来，脱臼的肩膀和骨折处带来剧痛，惨厉的哀嚎刺透夜穹和山林。
“呜呜……”柳苗苗双目紧闭，堵住耳朵，泪珠挤出睫毛。
“今晚月色多美，我就在这陪你们荡秋千，赏月亮。”风晚山又推了一把，清冷低柔的嗓音混在惨叫里，竟显得更刺耳。
暗处的何须归收回视线，咬紧嘴唇，双手一片汗湿冰凉。春寒料峭，他的额头却冒出冷汗，濡湿了鬓侧的几缕卷发，熨帖在脸颊上。
“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不说错话，就不用通知他们撤退，柳三三也就不会跟相好的婢女坦白。”他猛地掰开柳苗苗捂住双耳的手，解下腰间的落霜，眼中闪过决然，“保管好我的剑！等厉哥回来后劝住他，别冒险救我，我不会死的！”
柳苗苗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要干嘛？”
“我拿我自己换他们。换做我师父，一定会这样做。”话音刚落，不待柳苗苗反应过来，他便从树后闪出，踩着月光昂首阔步走向风晚山。
“姓风的，你放了他们，我来陪你荡秋千！”
预告：
舅妈有点惨
第176章 糟糕的处境
几个提灯弟子讶异地望过来：“是他，何须归……”
“须归？”风晚山猛然回头，有一瞬间，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脸上惊喜交加，同时眸中也含着深深的恨意，嘴角却微微上扬。一阵风拂过，倏然吹淡了复杂的情绪，化作冷漠。
何须归站定，平静地道：“你放了他们，我留下来。”
“这未免有些太过划算了，让我不敢相信是真的。”风晚山靠近他，犹疑而戒备地抬手，先是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又猛然运气于指尖，迅速点中他身上的几处大穴。
何须归无声瘫倒，尽管浑身真气滞堵使不上力气，仍然刚强地梗着脖子，双目圆瞪。风晚山退了一步，满意地笑笑，抬手吩咐道：“把那两个放下来。”
砰砰两声，柳三三和柳七七坠落在地，因伤口的震动而哀嚎不已。风晚山单膝蹲在何须归身旁，眼底涌起带着寒意的异彩，轻声道：“只能换走一个，你的相好和尚呢？让他出来换另一个。”
“我自己来的。”
“哦，那你选一个吧。”风晚山微微侧身，方便他挑选，“你跟他们很熟吗，值得你舍身相救？”
他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不成人形的二人身上。其实，他和柳三三柳七七并不熟悉，仅仅几面之缘，能勉强记得他们的样子而已。
他望进那两双暗淡的眸子，见柳七七的眼睛先是眨了眨，接着缓缓合起。
对了，柳七七会龟息术，能装死！他看向风晚山，指着柳三三道：“我选他！”
“好，你走吧。”风晚山用脚尖踢了下柳三三，后者哀叫一声，看看何须归，又看看身旁一动不动的好友。
何须归用眼神示意他快走，他便爬起来，脸上满是感激和羞愧：“何大侠，对不起，当初是我杀了你的驴。”随后踉跄着跑向山林，断了的双臂像两根面条似的，垂在身体两旁，绵软而诡异地摆动着。
何大侠……何须归因这个称呼而微微失神。有人称他为大侠，虽然只有一个。江湖里，只要你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便算是少侠了。而大侠，罕有人能担得起。
一个弟子俯身查看柳七七，惊讶地抬头：“掌门师兄，这个人好像死了，可能是刚才摔死的。”
“这就死了？”风晚山并起二指，搭上他的颈部确认，懊恼地叹了一声，“还真死了。”
“什么，他死了？！”何须归故作哀戚，憋红了眼睛，神色凄楚可怜，“请风掌门念在江湖道义，给他留个全尸。”
听他服软喊自己“掌门”，风晚山长眉一挑颇为受用，语气多了分得意：“到山上随便挖个坑，埋了吧。”
何须归目送柳七七的“尸体”被两个弟子抬进山，如同热油烹炸的心终于冷却下来，躺在地上松了口气。就算是被埋进土里，柳苗苗也会迅速将其救出，定然不会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