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野狗梁川(34)+番外

作者: 诗无茶/生酒祭 阅读记录

“好啦,”我抓着他肩膀让他转身,推着他后背把他送下楼,“每天都给你打,早上一个,晚上一个。好不好?”

他覆上我抓着他胳膊的一只手,后脑勺动了动,看起来是在点头。

“夏泽,”他背对着我,问道,“你室友他们问我是谁的话,你怎么说?”

“我弟。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拍了拍我的手背,“夜里凉,回去吧。”

军训这段时间恰好赶上了秋老虎,我很怕热,午饭时总是没什么胃口,暑假林林总总一大堆事,似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心思也不在吃喝拉撒上,为了照顾梁川,什么能果腹的都往嘴里一塞就完事。这下突然除了训练什么也不做,身体反而娇贵了起来,五脏六腑都开始思念梁川在高三最后那段时间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带的吃的,这样一来天天去食堂更是什么也吃不下。

心里起了挂念,我给梁川打电话的频率也高了起来,起先在宿舍也没什么避讳,次数一多,室友开始打趣我,问我是不是新交了女朋友,天天如胶似漆地联系。我不好多说,每次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到后面干脆跑到楼道里和梁川打电话去。

那段时间梁川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疲惫,早上还好,大概是因为才起床,比较有力气,下午或晚上打过去时他整个人都在强打精神,好像去干过什么苦力一样。我的异常自然也没逃过他的耳朵,肚子里馋虫作祟时我就不自觉地拨通他的号码,可接起来以后我又有些羞于开口,只能支支吾吾地东拉西扯最后挂掉,时间长了,梁川就发现不对劲,问我我却不好意思说,一直到我那天下午站军姿晕倒后他才得知原委。

我在医务室睁眼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室友方息,军训队列里他站我后面,也是第一个察觉我快要晕倒然后把我背来医务室的人。

病床旁的柜子上摆着一个保温盒,他正一层一层地打开,把菜和汤放在桌子上等我醒来。

我饿得有些眼花,实在忍不住坐起来才让他发觉我已经醒了。

他把煲好的鲍鱼粥端到我跟前问我饿不饿。

“我看你这段时间在食堂打饭都没吃几口,猜你可能是不喜欢。”方息吹了吹手里的粥,把勺子递给我,“我家里今天中午送来的粥,你多少吃点,这边还有菜。”

他神色真诚,大大方方的模样倒使我不好客套推托,加之我确实饿了,于是拿着勺子开始一顿风卷残云。

“慢点吃。”他话里有些笑意,“别烫着,不够还有。”

“你也是本地的?”

“嗯。”他说,“初中转到市一中,后来高中也在那里读。”

“我也是一中的。”我觉得很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刚说完我就被粥呛到了气管,一口气提不上来,抱着碗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

梁川就是这时候没忍住跑进来给我顺气的。

方息也吓到了,放下手里的菜跑去给我接水。

一通操作下来,我咳出了气管里的饭粒,呼吸顺畅许多,就是说话还有点坎坷。一时间逼仄的医务室里三个人相顾无言,气氛逐渐凝固起了一些尴尬。

我清了清嗓子,看向梁川:“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他黑了一些,恰好抵消了那么久以来面色里那两分病态的苍白,人也瘦了点,但比住院那段时间精神不少。

“我让他来的。”方息收拾着桌面,解释道,“怕你出事,就想着联系一下你家里人,刚好你手机没上锁,我看通讯录里只有他一个号码,估摸着是你弟,就打过去了。”

说到这里方息面露不忍,良好的涵养遮盖了他眼里那一丝对那个通讯录为何如此简陋的原因的窥探欲。

“我还要归队替教官清点人数,那个……”他转向梁川,“你叫……”

“梁川。”

“啊,梁川。”方息摸了摸后脑勺,“那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梁川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拉过椅子,对他点头道:“谢谢。”

“客气了。”

方息走后不久,梁川窝在椅子里,双手放在腿间交握在一起,像馋了好久终于吃到一顿饱饭那样看着我,说:“你瘦了。”

“你也是。”

“晒黑了。”

“你也是。”

“食堂的菜吃不惯?”

“刚刚怎么不进来?”

我和他异口同声问着对方,又默契地用沉默搪塞彼此。

“我还有事,”他突然起身,“晚上再来看你。”

那天下午他接到电话之前已经好几天连轴转地跑遍川城去找工作,可是一个说不出自己来头学历的人,再聪明机灵也求不到多好的待遇。他原本还在犹豫那份挨着大学城的商场活动中心里陪守儿童攀岩练习的工作,时间地点都和我的学习作息习惯比较契合,但那是纯粹的体力活,陪小孩子很耗费人的精力,并且时薪不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