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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甃沉/来不及说我爱你(92)+番外

谨之出来之后,见到舒东绪,便问他:“司令呢?”舒东绪说:“六少昨天一夜没睡,才刚到书房里休息去了。”谨之于是走到楼上去,谁知小书房里并没有人,她转身出来,又往后面的楼中去,那里的书房其实是好几间屋子相通的套间,他日常都在这边办公。她看到在走廊那头站着两名侍卫,知道慕容沣定然是在这里,于是推门进去。外面是一间极大的会客室,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人踏上去悄无声息。里间的门半掩着,只听慕容沣的声音,似乎在对谁讲电话,语气似是恼怒至极:“当然不能封锁车站,难道这点事情就要闹得中外皆知不成?你们给我动点脑筋,她一个孤身女子,能够跑出多远?我告诉你,若是这件事情办不好,我就亲自过去……”

谨之在门外伫立了一会儿,终于听他“咔哒”一声挂上电话,她等了许久,屋子里寂静无声,再无动静。她轻轻推开门,视线所及,只见慕容沣已经仰面半躺在沙发上,眼睛虽然闭着,眉头却皱得紧紧的。她的手无意识地扶在胡桃木的门上,木质温润微凉,这屋里本来光线就十分晦暗,他的脸隐在阴影里,浑然看不真切。她想起那日他替她簪的玫瑰来,幽香甜美,仿佛依旧盛开在鬓侧。其实是屋子里放着一瓶折枝晚香玉,暗香袭人。她一转念就改了主意,转身又无声无息走了开去。

慕容沣睡着了不过一两个钟头,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低声叫:“六少,六少……”他本来脾气就不好,没有睡醒更是烦躁,将手一挥:“滚开!”那人稍稍迟疑了一下:“六少,是我。”他这才听出是舒东绪,坐起来揉了揉眉头,问:“怎么了?”舒东绪道:“有尹小姐的消息了。”慕容沣本来满脸倦色,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挺直了身子,问:“在哪里找到的?”舒东绪硬着头皮道:“刚才圣慈医院的斯蒂芬大夫派人来说,他今天早上接待了一位女病人,要求做手术堕胎。斯蒂芬医生原来曾看过报纸上登的照片,认出是尹小姐,当场就拒绝了。尹小姐见他不肯,马上就走了。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包括车站、码头……”

他听着慕容沣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正在惴惴不安间,慕容沣已经cao起茶几上的那只成化窑花瓶,“咣当”一声掼了个粉碎,犹不解气,伸手横扫,将那沙发上堆的锦垫全扫到地上去了。那锦垫里充填海绵,分量极轻,落在地上四散跌开,他一脚将一只垫子踢出老远,怒不可遏:“给我搜!哪怕上天入地,也得将她给我找出来。”他额上青筋暴起,本来眼中尽是血丝,现在更如要噬人一样:“我非杀了她不可,她要是敢……她要是敢……我一枪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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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手足之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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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子口监狱原本是羁押军事重犯的地方,严世昌被关进来数日,不吃不喝,整个人几乎已经要垮了下去。他躺在硬木板的c黄上,只要一阖上眼睛,似乎马上就回到那个寒冷彻骨的冬夜:无数的雪花从天而降,一朵朵轻盈地落下,而她惨白的一张脸,没有半分血色。他觉得寒风呼呼地往口鼻里灌,那风刀子一样,割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大口大口喘气,立时就醒了,冬日惨淡的阳光从高高的小方窗里照进来,薄薄的日光映在地上,淡得几乎看不见。走道那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狱卒手里拿着大串的钥匙,走起路来咣啷咣啷地响。那狱卒开门进来,见粗瓷碗里的糙米饭依旧纹丝未动,不由摇了摇头,说:“严队长,你这又是何苦。”又说:“有人来看你了。”

严世昌有气无力地站起来,随着狱卒出去。有一间屋子,是专给犯人会亲属用的,里头虽然生了火盆,依旧冷得人直呵手。严世昌一走进去,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苦笑:“拾翠,你们怎么来了?”

拾翠见他形容憔悴,鼻子一酸,说:“家祉原来在德国人的医院里上班,现在威尔逊大夫到永新开医院,一直很缺人手,发电报叫家祉来。我想着正好来见见你,谁知道来了一打听,才晓得大哥你出了事。”严世昌见她眼圈都红了,说:“哭啥,我又没事。”他们兄妹自幼丧父,严世昌十四岁便去当兵吃粮,攒下军饷来,供得拾翠在外国人开的看护学校里念到毕业,兄妹手足之情甚笃。拾翠背过身去,拭了拭眼泪,又问:“到底是为什么事?舒大哥说得含含糊糊的,只说是办砸了差事,大哥,这么多年,六少交代的事情,哪一桩你没替他办好?怎么就将你下在大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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