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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甃沉/来不及说我爱你(120)+番外

何叙安本来绷着脸,预备了一大篇说辞,但见到清邺这幅样子,他身份有碍,许多话倒不便直斥了,只说:“你知道我们替你担心就好,好容易从前头回来,不好生休息几天,还折腾我们这些人做甚。”又问:“到底伤得怎么样?”

清邺说:“没事,就擦破点油皮。”

何叙安道:“已经这么晚了,今天不要回营房了,就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先生。”

清邺迟疑了一下,何叙安将他一手带大,视若亲生,忍不住说道:“人人都赞你有出息,我看你真是糊涂一时,若是要对先生讲明顾小姐的事情,还不趁着他心疼你的时候好说话?”

清邺如醍醐灌顶,顿时醒悟:“谢谢何叔叔。”

慕容沣每日早上吃过早餐之后,必然要散步一小时,所以每日八点一过,竟湖官邸门前的一条柏油路戒严,这条路本来就是专用公路,甚少有行人车辆。路口一封寂然无声,只闻路侧溪水潺潺,两侧槐荫似水,山壁间偶然闪出一枝山花灿烂,照眼欲明。枝叶间晨鸟啼鸣,更显幽静。慕容沣沿着这条山路慢慢踱着步子,侍从室的汽车徐徐的随在十步开外。

这天他走得远了,一直踱到了山上的方亭,方亭是山角上构筑一亭,视野开阔,正对着山脚下的十丈红尘,初夏的早晨空气新冽,他漫不经心的踏在糙地上,糙叶轻软,微有露水濡湿了鞋,亭中的人已经走下台阶来,伸手相搀,先叫了一声:“父亲。”

慕容沣反倒住了脚,看他小臂上的纱布,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邺轻描淡写的说:“昨天和他们练单扛,不当心摔下来蹭的。”

慕容沣说:“胡扯,你七岁就会单手倒立,怎么会从单扛上摔下来,就摔下来了,也不会摔成这个样子。”

清邺倒笑了:“父亲英明,我就知道瞒不过,是擦枪的时候走了火,子弹不当心刮破了皮。”

慕容沣素来溺爱他,听他说得不尽不实,也不过哼了一声,不再追问。

清邺道:“父亲这阵子准又睡的不好,看这两鬓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慕容沣说:“少拍马屁,我说过了,前线绝不许你再去,你别白费气力了。”

清邺道:“军人当以身在沙场为荣,父亲,这是您去年在稷北毕业礼上的讲话。”

慕容沣终于撑不住笑了,说:“你倒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爱怜的望着他,昔年依依膝下的小儿,如今已经长得如自己一般高了,长身玉立,眉目间可以分辨出依稀与自己当年无二的飞扬跳脱,那种跃跃欲试与雄心万丈,自己亦是经历过的吧。口中说:“前线枪林弹雨,我私心是不愿你去的,况且你已经去过了。如今你们师回防,正好休息两天,我想送你出国去念书,国外的许多军事学校,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清邺道:“您叫我不去前线亦可,不过还有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慕容沣笑骂:“在我面前还敢讨价还价的,也只有你这臭小子了。”

清邺听他开口骂人,知他心情渐好,于是趁热打铁,说道:“那您要先答应了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总司令的人,更是金口玉言。”慕容沣道:“滚蛋,什么事都不说,哪有先答应的道理。”

清邺明知他这样说,其实已经是答应了,他自幼流落在外,慕容沣负疚于这个儿子,反倒宠爱非常,从来是要什么有什么。今天他却踌蹰了片刻,脸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烧来,只觉得这桩事情,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慕容沣见到他这个样子,忽然明白过来,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问:“是不是那个姓顾的女孩子的事情?”

清邺不想他已经知道了,大觉意外,转念一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素来都在侍从室的眼中,哪怕何叙安替自己压了下来,指不定有旁人已经在他面前多嘴了。自己失了主动,父亲又是这种大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件事情看来不易解决,所以当下沉默不语。慕容沣道:“顾小姐人才不错,你眼光很好,不过这件事情,你若是玩玩算了,我也不说什么,若是想要认真和她结婚,那我是绝不能答应的。”

清邺直觉他是会反对的,却没想到是这种斩钉截铁的态度,吃了一惊,叫了声:“父亲——”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慕容沣道:“这个人我已经知道的极清楚了,估计你不晓得,她原是李重年的女儿。当年我大军攻破定州,李重年举枪自杀,可以说此人是死在我手上。李家恨我入骨,怎么会肯答应将女儿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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