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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杂货店(199)

男子胸怀中有熟悉的气味,采薇方寸猛跳,身子轻轻颤抖,感觉他将自己搂得更紧一些了。

“这次不是。我从梦里走来。是真实的。”男子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哑哑的,在月夜下逸出。梦中的人由虚转实,穿过缥缈之地,来到她的面前,接续未了的情缘。

采薇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不敢合眼,怕这一合上,再睁开时,那身影已烟消云散。她抬起手抚着他的眼眉,他的唇鼻,还有他下颚短短的胡须,小手下是冰凉凉的,她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狂喜。

他的唇倾近她秀气的的小耳垂,低低哑哑地启口,在现实中响起:“采薇,我来了,不再抛下你……你跟不跟我去?”

“去哪里?”采薇唇抿了抿,眸光在他脸上穿梭端详。

“幽冥忘川。”他的目光沉而柔,声音亦是,一字一字缓缓响起。大掌柔抚她的颊,一下下,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一股温柔的情绪捉紧了她,泪珠由眼角悄俏跌落。幽幽地叹了口气,采薇合上双眸又悄悄地睁开,那个朝思暮想的面孔映入眼睑。她瞧着他,许久许久,终于轻声允诺:“好。”

前世

秦?咸阳

几声燕雀的呢喃使采薇从梦中醒来,乍一睁眼,发觉身边空空的,她幽幽一叹,人倚在榻边怔怔发呆。

昨夜,是个月明如画的夜晚,云让风吹淡了,月光清澈见亮的,把地面涂成一片潋艳的银白。她合手包住玉埙,对着夜空、对着月娘、对着满天星斗,垂着眼眉默默许愿,希望可以见到他。才一回首,便瞧见他坐在塌边,正微微地笑凝着自己。她心中不怕,知道他武艺超群,来去无声,可以安然出得她的寝宫。

执手相望,她欢喜不已,知道每一次相聚都分外不易。这个卓尔不群的男子,若不是偏执于她,何以至今孑然一身。每次对视,她都能从他那漆黑的眸子里读出化不开的疼惜,为她,也为他们之间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情。

她晓得他为何对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他想带她走,走得远远的,永远离开这些纷繁芜杂的世间争斗,可是,梁山宫守卫森严,纵使他武艺精湛,也只怕无法护她周全。

她不奢求了,他给她的已经足够,十年来的相知,让他和她的感情深厚坚固,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开。虽然不能长相厮守,虽然有些许的遗憾,但她从不曾后悔,她心中有他的情,不管多久才见一面,只要能知道他平安无事,那就很好……很好了……

只是,当她睁开双目,瞧见他在玉埙上一手刻下的字迹,心脏如中巨锤,痛得似要裂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早膳后,赢政传旨诏采薇陪同一起出游。一干人浩浩荡荡出发,往朝阳宫去了。临近渭桥,一个戴高山冠的侍郎挡在赢政坐的车前。他面色慌乱地高喊:“陛下,祸事!祸事!南海尉要把子哀公子……”

赢政喝道:“别急,慢慢说!”

第24节:秦剑

.2005年06月27日

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南方传来惊讯。越人发动夜袭,在秦军疏于防备之下,征南将军屠睢遭到击杀,统帅一死,军心涣散,越人趁机反攻,秦军又退至五岭之线,所派地方官吏全遭杀害。此次百越暴乱,公子子哀自请随南海尉任嚣去安抚平定,约好今日卯时在咸阳的章台检阅军马,辰时出发。可是子哀在母妃那里逗留太久,又依次到诸位兄弟那儿去辞行,结果耽误了许多时间,卯时三刻才匆匆赶到。任嚣将他痛责,并宣布免去他的先锋之职。子哀不服,用定秦剑砍伤了任嚣。任嚣大怒,命人把他捆起来。按照军法,任嚣将他判以黥面,就要动刑。

采薇暗暗吃惊。心想:子哀公子不就是秦帆说在行军布阵上有将才之气的公子吗?!

侍郎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劝赢政速颁一道赦书,救下子哀。

赢政一动不动地坐着,冷冷地问:“是南海尉派你来的?”

“不,是微臣自己来的。”

“可曾告诉南海尉?”

“不曾。”

“好大的胆子,朕派你随南海尉剿抚百越,责任重大!大军临近出征,你却擅离职守!南海尉乃朕亲命,对于所属部下,自有生杀之权,岂有容你置喙的余地?”赢政的声音威严极了,“朕对你素来看重,不料你竟是这等小人,留你何用?来人,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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