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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1167)

“这事……回去再说吧。据阿父所说,可能事情不如我们设想的那样。”谢青鹤低声道。车驾内外都有驭手、卫士跟着,再是压低声音说话,难免飘出去一句半句。

伏传不大明白他想说什么,跟着按下不提,说起了花折云与妘册种种。

“我是故意刻薄了妘侑几次,他倒是挺识时务,分得清楚局势,这些日子我看他对花氏阿母客气多了,也不敢再端着夫主的架子颐指气使。从此以后,他全家上下荣华富贵都在花氏阿母身上,想来也不敢对花氏阿母如何不敬。”伏传说。

谢青鹤对此无可无不可,说:“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处置得很好。”

至于姜王妃曾经想让妘册跟自己联姻之事,伏传也没有一五一十都跟谢青鹤说。

回到城中,还有盛大的宫宴举行。

——苦哈哈跟着家主少君郊迎十里的幕僚武官们,总得蹭一顿饭、凑凑热闹吧?

伏传要回去洗漱更衣盛装出席宫宴,谢青鹤原本应该和上官时宜一起,去鲤跃台主持宫宴。上官时宜回头一眼扫见谢青鹤望着伏传的眼神,挥挥手,吩咐道:“你俩去吧,换身衣裳再来。”

谢青鹤一愣。

伏传已拉住他的手,嘿嘿笑道:“是,阿父!”

跟着进宫的黎王一家则多少有些茫然无措,这是给伏传接风洗尘的宫宴,不说黎王来此全无身份,就算是花折云也多少有点尴尬——她毕竟是逃妾。

谢青鹤走到花折云的车驾前,施礼道:“儿拜见阿母。”

这让车上的花折云和姜王妃都坐不住,花折云连忙掀帘下车,原本是急急忙忙要扶,看着长得英姿飒爽、温柔隽秀的儿子,莫名就止不住眼泪。她想起多年前相州那个将雨的午后,年幼的儿子突然要她收拾细软逃出陈家,与儿子分别的时候,她也站在车边,看着儿子纯净漆黑的双眼。

“丛儿。”花折云一手抹泪,一手扶着谢青鹤的肩膀,“长大了。”

在城郊时,妘册就上了花折云的车,这会儿好奇地探出头来,看着花折云流泪:“阿母?这就是阿兄说的大兄么?他和我是一个小房子里生出来的吗?”

花折云差点被她噎着,把她抱了出来,放在地上:“快给大兄问安。”

妘册一把抱住了谢青鹤的腿。

谢青鹤很意外,所有人都很意外。妘册仰头望着谢青鹤的脸:“大兄好好看。”

伏传叹了口气。这小丫头是条颜狗。

谢青鹤:“……”

恰在此时,常夫人带着仆妇们匆忙赶到,先停步跟伏传说了几句话,才过来向花折云问好,说:“夫人听说你回来了,很是欢喜。请你与王妃、女郎去望月宫坐一坐,说说话。”

花折云离开相州之时,常夫人还在陈纪府上做女君,现在她改扮装束,似主非奴地跟在姜夫人身边,光是穿戴就和贵妇不一样了,花折云看得满头雾水,完全分不清楚怎么回事。

然而,姜夫人亲自来接花折云,还要接待姜王妃和妘册,这就免去了黎王一家的尴尬。

——若没有姜夫人安排,他们一家在宫宴上该怎么坐都是个大问题。

谢青鹤也不想与车内的姜王妃碰面,把妘册抱了起来,交给花折云,说:“阿母先去见见夫人吧。这么多年了,她也想你。”说着冲妘册笑了笑,带着伏传先一步离开。

花折云也很想念姜夫人。她把姜王妃扶了出来,说:“阿姊,听说你与夫人还是本家?”

姜王妃摇头说:“岂敢高攀。”

姜夫人是薄姑姜氏贵女,姜王妃则是滑州姜氏后裔。

早在三百年前,姜夫人与姜王妃确实是一家人。当年姜王妃的祖上怀裴公出仕滑州,恰好他也是快出五服的旁支,于是在滑州自立家谱家庙,成了赫赫有名的滑州姜氏。

换言之,姜夫人所在的薄姑姜氏是宗家,姜王妃所在的滑州姜氏是分家。

然而,滑州姜氏频频与妘氏联姻,子弟也纷纷出仕做官,声势极大。

薄姑姜氏反倒没落了不少。

常夫人笑眯眯地领着她俩与妘册去望月宫见姜夫人。

花折云在相州时就与姜夫人处得不错,故人重逢很是哭了一场。

姜夫人对姜王妃也很和蔼亲切,两人叙了家谱,意外发现字辈居然都对得上,只是二人辈分差得有些多——姜王妃得管姜夫人叫祖姑姑。

“分家三百年了,各论各的吧。”姜夫人抱着妘册,她很喜欢孩子,“与阿云一样,叫我阿姊。”

姜王妃连忙起身拜礼:“拜见阿姊。”

紫央宫偏殿。

伏传洗澡出来,还不及更衣,就发现屋子里围满了来“服侍”的小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