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王盛典(92)

叶景深却听得蹙眉。

行李放在客厅……这意味着什么?

“还是拿去房间吧。”他加了一句。

“呼,找到了。”顾琼琳没理他,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通之后,小心翼翼捧出了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这才直起身来,开口问,“张姨,楚新润在哪里?”

听着她毫不客气的称呼,张姨显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老爷在书房。”

她点头,捧着长盒迈步上了楼梯,走了两步,她回头:“叶景深,你也来吧,帮我做个见证。”

语毕,她不管叶景深跟没跟来,便径直上了楼。

楚新润的书房在二楼中间位置,很大并且豪华,屋中有扇巨大的落地窗,原来从这窗口可以看到宅子后的一大片草地与河流,不过这几年被一棵树给遮掉了一半视野。

那是棵樱桃树,十六年前他们一家四口一起种下的,顾琼琳还记得当时楚新润和她们姐妹两说——等樱桃树长大,他的女儿也长大了,到时候她们站在书房窗口伸手就够得到果子……

十六年,这棵樱桃树早已繁茂,只是总也不结果。

顾琼琳踏进书房时,楚新润正站在窗口边看这棵树。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转了身,看到是顾琼琳,飘远的记忆被打断,他换上冷漠的面孔。

“你们进来干什么?”

顾琼琳没回答他,她抱着檀木盒子站到了他书桌正对的那堵墙前,抬头望去。

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着绿地蓝天和老树,树下有对相依的人——白发苍苍,携手相依。

这景色是十六年前楚宅外的景色。

顾琼琳将手中长盒轻轻放在了墙前的桌上,伸出手缓缓抚过画上的两个人。

“不要碰我的画!”楚新润面色一沉,从桌后绕了出来。

叶景深站在她身边,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在一瞬间温柔去的眉目。

“你一定不知道,这幅画上的两个人,原来可不是老人。”她忽然调皮地笑了,“当年这画上本来是两个黑发少年少女,那时我贪玩,不慎将白色颜料滴在了画布之上,母亲才将画里的人改成了白发老人。”

这画,出自顾琼琳的母亲顾霁之手。

楚新润闻言,猛地停住脚步。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此生长安,共君白首。那是母亲给你的承诺吧。”顾琼琳说着,转过身,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阿霁……”楚新润仿佛看到当初的顾霁,温柔婉然,似一朵玉兰幽香绽放。

“可惜,这是幅赝品,难为你收藏了十六年。”她娓娓道来的声音,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可随后出口的话,却分明染了几许寒意,“母亲离开楚家时,带走了这幅画,而在七年前,她亲手烧掉了这幅画。”

楚新润脸色倏地沉去,眼里浮现一丝夹杂着悲哀的怒意。

“因为她改嫁了吗?”他声音低沉嘶哑。

顾琼琳摇摇头,转身将桌上的檀木盒子轻轻打开,取出一物。

叶景深看得分明,他眼神顿变,有些艰难地开口:“这是……”

心钝钝地疼着,一下又一下。

“我知道你想念母亲,所以今天特地带母亲来与你一见,顺便当着她的面,与你把话说清楚。”顾琼琳不疾不徐地说着。

她将手中之物郑重放到了桌上,而后退了两步,双手合什拜去。

楚新润初时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待看到那桌上立放的东西时,一张怒沉的脸彻底失色。

那是顾霁的灵位。

朱红的灵位,墨色的隶书,刺眼至极的“顾霁”两字,像利刃般扎进他心口。

此生已晚,白首之约已失。

楚新润的呼吸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忽然急促起来。

“她……她……”

连说了两个“她”,他都无法将一句话说完整。

“五年前,她病逝了。”顾琼琳背对着他,看着朱红灵位,眼中水光氤氲,“她离开楚家,又不被外公接受,便只身一人带着我去了另一座城市。你能想像那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顾霁离开的时候,没有要楚新润一分一毫,那个年代的人,总有些视金钱如愤的清高。她从小娇养,几乎不曾有过挫折,除了婚姻,到后来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流落他乡,生活百味,她一点一滴尝过,却固执地不回头。

“你说她改嫁了。”楚新润颤抖着问道。

眼眶红去,眼泪却被他强抑着没有落下,他的面容一瞬间苍老而去,精神与气势都衰败起来。

死亡与改嫁,他情愿她改嫁。起码她活着,总还有一线相逢的机会。

十六年,他都抱着这样的希望。

而如今,他只剩下怀念。

“说她改嫁,也没有错。她临终之前,已经不爱你了,彻彻底底地不爱。”她想起旧事,目光像平静的海面,遥无边际,“离开你的十六年里,她遇到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为了等她忘记你,终生未娶,直至七年前,他死在了工地的意外之中。”

上一篇:心机灰姑娘 下一篇:九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