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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56)+番外

飞刀出自祁望之手。

他并不理会其他人,绳索一断他就扑到船舷处往外探望。

船尾接连又传来几声闷响,鲛鲨仍不断地撞击船身,约撞了十来下,翻滚的海面才渐渐平息,撞击也慢慢停下。

祁望又看了一会,确认海面平静之后才回身走向众人。

笑意消失,他眼里只剩冰冷怒杀,像刚才海里的鲛鲨,看得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这几年太平日子过久了,我也不大计较,你们就忘记过去了?”他声如刀刃道。

船上的老船员面色都是一变,比刚才看到鲛鲨还恐惧。

从前……刚来平南岛的祁望,曾是杀人不眨眼的可怕存在,满身鲜血,像海里最凶残的鱼类。

祁望说话间已经走到霍锦骁跟前,道:“是你扔的鱼枪?”

“是我。”她没解释。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番举动会害得船毁人亡?”祁望冷冷盯着她。

鲛鲨受伤后会发狂撞船,虽说玄鹰号很大,不像小船那样会被撞翻,但船身是木头所制,若被撞裂撞损,船尾又是要紧位置,万一有个意外,都是大麻烦。

“祁爷,是我鲁莽了。”霍锦骁低头认错。

“祁爷,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的错,她也是为了救我,祁爷要责罚就责罚我吧。”华威“卟嗵”跪在祁望跟前。

“祁爷,刚才情势紧迫,也是为了救华威哥,求祁爷网开一面。”宋兵跟在华威身后跪下。

旁边水手见状也一个跟一个跪下。

祁望转身往华威胸口狠踹一脚,华威顿时捂着胸口倒地。

“为了你一条命,差点闯出大祸,应该让你被鲨吞了才是!”他骂完华威又看霍锦骁。

霍锦骁仍站着,只是低头,并不跪他。他怒火正炽,正要教训她,忽看到她手背上的刀口,鲜血正沿着手指滴落地面,她也不理,身上湿透,衣裳贴着身体,让她愈发显得瘦小,他的话在胸中滚了几滚,始终没有出口,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很奇怪,他无法像教训华威那样对待她。

明明都是男人,他居然下不去手。

“下了船,都去徐锋那里领罚。”末了,他冷冷抛下一句话,甩袖离去。

他一走,船尾气氛像融化的冰雪,众人提起的气这才算完全松下。

“师父。”巫少弥托起她的手,只觉眼睛与心皆疼。

伤口刺目。

“没事。”霍锦骁扫了眼伤口,云淡风轻。

“威哥,我扶你回舱休息。”宋兵已将华威扶起。

华威经此一劫,又被祁望打伤,满脸颓色,佝偻着身子让宋兵掺着往舱里走,与霍锦骁擦肩而过时忽止步。

“刚才……多谢你救我。救命之恩,我记下了。”华威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霍锦骁才要开口,他却又道:“不过,失银之事关系到所有人的生路。若是连坐,大伙都不能再呆在船队,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要是你们干的,就去向祁爷自首吧。”

华威说完马上低头,很快离开。身后众后也都跟着华威离开,只在路过她的时候才望去一两眼,

皆是满目复杂。

霍锦骁盯着他的背景久不出声,华威对她心存偏见,她对华威何尝不是先入为主。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祁望的悬赏,不想却是为了全船人。

————

巫少弥陪她回了舱房,他守在舱门之外,让她在里边将湿衣彻底换下后才进舱。

霍锦骁沉默地坐在床上。他并不擅言辞,也不知要说什么,就给她倒了水来,又取出伤药,默不作声地托起她的手上药包扎。

她的手生得很漂亮,纤细匀长,指腹和掌上有些茧,是常年拿剑的结果,但握起来并不觉得粗砺,相反,那茧子磨得人肌肤发痒,是带着力道的温柔。

如此一比较,她手背上的刀伤便显得触目惊心,好似剜在他心上似的。

伤口包好,霍锦骁握了握拳,从床上站下。

“师父?”巫少弥唤道。

“你在舱里呆着,别到外头去。我出去一趟。”霍锦骁说罢出了屋。

————

白天船上闹了这么几出,所有人心里都压着石头,船上无人再打闹,到处都是一片死沉,连说话声也小了许多。

夜晚很快降临,除了海浪声外,四野俱寂。

今日是满月,可天上乌云沉重,将月掩个瓷实,透不出一丝光芒。船舱的甬道里仍是漆黑不见五指,一道黑影又悄然而出,摸着舱壁朝某处走去,在那里窸窣许久之后才回身走到某间船舱旁。水手舱房无锁,很容易就打开,他鬼鬼祟祟地将房门打开条缝,把手里的东西往墙根下一塞……

翌日,天才微明,舱中就响起匆促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