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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47)+番外

华威犯了两项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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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房的门掩着,里面站着一群人。除了当事五人之外,朱事头、柳暮言、徐锋也都在,也不知说了什么,徐峰满脸怒意,冲着华威直骂,柳暮言捋着胡子暗笑,朱事头站在旁边摇头。霍锦骁在门外瞧了两眼,推门而入。

“柳叔,册子。”她从人后悄悄走到柳暮言身边,将名册递给他。和柳暮言熟稔之后,她便改以“叔”称他。

“你拿笔记着,华威为事头,降一等,扣一月月银;赵春扣一月月银,今年核绩减半,不升等;李大山、宋兵、周财,扣一个月月银。”柳暮言头也不转就朝她开口,语气里犹带三分嘲意。

霍锦骁只得取出笔,用舌润润笔头,在册子上记录起来。

船上水手也分等级,一共三等,逐级递升,每年核绩一次,若是达到标准或有大功,便会升等。核绩根据每个水手日常表现来定,而这些表现一般由徐锋记录,再交由柳暮言统计并监督,最后收录在案,到年末由朱事头核绩后再给祁望最后定夺。一个水手要升到甲等,少说也要五年以上时间。像霍锦骁这样刚进来的是最末的丙等,而华威已经在船队呆了五年,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去年末刚升甲等,如果继续保持下去,便会调迁到别的船只当个小部领或是小事头,自己带一船人。

可惜他就是好赌。

“华威平时表现很好,在兄弟们心里也有分量,岛上的船正缺事头,他是最有能力胜任的人,如今降了一等,要再升回甲等最少两年,耽误太多了。祁爷,能不能网开一面?多罚些月银?”徐锋骂完华威又向祁望求情。

“网开一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赌了,三个月前才警告过一回,马上就再犯。就因为他在兄弟们心里分量重,才更不能姑息,免得带坏船上兄弟,养出一帮赌棍来。”柳暮言声音尖锐地驳道。

“老柳你……”徐锋怒瞪他,发现无用后又望向朱事头,“朱事头,你也说句话。”

朱事头摸摸圆下巴,为难地朝祁望开口:“祁爷,我觉得他们说得都有理……”

霍锦骁捂了嘴,想笑。这朱事头就是个和稀泥的人。

祁望倚在榻上喝茶,眉心拢着,一语不发地听他们争执,听了朱事头的话,“砰”地把茶壶搁到桌上,沉了声道:“废话!”

朱事头缩了缩头。

霍锦骁想到绿毛龟,悄悄咧了嘴。

“你笑什么?”祁望一眼看到她,冷道。

霍锦骁立刻闭嘴,往柳暮言身后挪了挪。

“站出来!你说说,怎么处置?”祁望坐直身,冲她勾勾手指头。

“……”霍锦骁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挪了出来。

各色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硬着头皮开口:“祁爷,我只是个末等水手,这里哪有我插嘴的份,您别为难我。”

“少废话,我让你说,你就说。”祁望毫无笑意。

霍锦骁头疼。这话不管怎么说,她都得罪人。

“古人云,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华威哥有能力又有威信,能掌一船之事,确是人才,若因这罚耽误了,确实可惜。”思忖片刻,她开口,只盯着他的眼,不理旁人,“然而俗语又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掌船虽不似行军,动辄成千上万条人命,但也系了全船数十条性命,岂可因一人有将才便不顾此人品行,将人命视如儿戏?更不是脱罪之辞。禁赌禁酒既是船上规矩,敢问祁爷,船队是否有律可循?”

“有。”祁望虽仍无表情,目光却松了些,人又倚回迎枕上。

“国有国法,军有军法,家亦有家规,既然犯错,又有律可依,我不懂这还有何可争?铁律如山,法不容情,方是治国治家之本。余事首让律法,情者后靠,赏罚分明,才是严军。”

“说得好。”柳暮言第一个击掌笑道,“铁律如山,法不容情。”

徐锋和华威却都狠盯她,欲要驳斥,却又无法像她这般长篇大论,只气得憋红了脸。

“严军?我这是船队!”祁望走下榻,站到她眼前,俯望她。

“在我眼中,二者无差。”霍锦骁正色说完,神情一松,马上低头道,“祁爷,这是您让我说的,我随便说说,您就随便听听。”

这两日海上所观,商船战船成队出航,上下一令,规矩严明,哪里是普通海商?便是大安水师,恐怕也不过如此。

祁望盯着她黑青的头顶看了许久,才道:“听到了?就按她说的做。”

霍锦骁已经退到柳暮言身后,对旁人目光视若无睹。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

人倒是有点意思,就是锋芒太露,有时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