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骁把看鱼的目光勉强分一些到他身上,“扑哧”笑了:“三爷这话说的,倒似我辜负了您一样。东海这么大,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需要假戏真作?”
“你可不就辜负了我?”他半真半假道,“这厢你我成婚的消息传出,你那边还与苏乔厮混?”
“看来梧棲宫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三爷的眼睛哪。”她似笑非笑坐下。
“没办法,你行事作派太大胆,有些话我就是不想听,也要传进我耳中。”三爷又洒了几颗鱼食,引得池中锦鲤争先恐后来抢食,被太阳光一照,鲜亮的颜色浮在水面上灼灼生辉,漂亮是顶漂亮的,然而一大片聚集而来,都往水面钻,看着又有些怵人。
“听说你最近总带着苏乔在岛上到处走动?苏乔是庞帆岛上的人,虽然军所查过底细没什么可疑,但也要防着些。小景,我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另出纰漏。”他继续说着,一边将手里装鱼食的锦袋递给她。
“怎么?有我看着苏乔,三爷还怕他乱来?”她拿过鱼食,学着他的样子撮了一小把扔进池子。
三爷挨近她:“我不是怕他乱来,我是怕你和他一起乱来。”
他似假还真的开玩笑。
“原来三爷不放心的是我,行了,我把他藏在我屋里,哪也不让他去,这总可以了吧?”霍锦骁漫不经心回答他,面上有嫌弃,觉得一小把一小把地喂鱼不痛快,就将整袋鱼食都往池里抖去。
三爷想阻止她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鱼食沙子般簌簌落下,池里的鱼疯了般聚来抢食。
“你这丫头,喂鱼也不好好喂。”他心疼这袋鱼食。
“这样多痛快,让它们抢个够好了。”霍锦骁把空袋子扔到石头上,俯腰探出身去看鱼。
领口被扯低,白皙后颈上一处淡淡的红痕不经意露出。
三爷藏在面具后的眼眸倏尔沉下,眼底风云变幻,极难才压下。
天际鹰唳响过,她直起身子,看到黑影扑入池中,从水面上抓起了只银色锦鲤,落到旁边假山上。
“这小畜牲!”霍锦骁骂了句。
“你养的隼?”三爷起身朝雪白猎隼走去。
猎隼见到有人逼近,警觉地转转眼珠子,然后歪着头看三爷。
“三爷,您莫怪它,我叫它把鱼还回去。”霍锦骁讪讪一笑,跟了过去。
“不用了。”三爷看看那条半死不活的鱼,摇头,伸手摸向猎隼的头。
霍锦骁忽道:“三爷,我这猎隼可是猛禽,除了给它喂过食的主子,谁碰它它啄谁,那鹰喙锐利着呢,仔细您的手……”
话没说完,抚在猎隼头上的那只手已然收回。
三爷转头看她,她笑得天真。
“大概它与我投缘吧。”他淡道,忽又拉起她的手,“陪我在这园里走走。除了你他们不敢在我身边出现,怪无趣的,什么时候,我要想法子把这面具去了才是。”
“哦。三爷定是个美男子。”她道。
“美男子又怎样,你也不喜欢。”
“您把面具去了我瞧瞧,也许我就看上了呢?”
“会有机会的。”
两人走着,慢慢就远了。
猎隼“腾”地飞起,黑影倒映掠过水面,惊得满池锦鲤四窜。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一,还有十一天,够写完么?
☆、羞色
明王殿的动作很快, 婚期不到两日就定下, 就在半丈节之前,拢共剩不到半个月。漆琉岛上下都因为这事而沸腾, 明王殿就更不必说,先前三爷赐来的东西不过是个小开始,往后送东西进梧棲宫的频率就更高了。
顾二又指派了一批宫人进梧棲宫当差, 饶是如此, 晚秋还是被累坏。
今日明王殿将嫁衣送来,晚秋领人服侍霍锦骁试衣。里三重、外三重的厚重嫁衣,深红鞠衣为里, 织金铺翠,云龙为图;大衫霞帔为外,衫黄帔青,五彩云龙团珠纹, 庄重大气。冠为三凤六龙八宝冠,凤衔珠,龙盘云, 翠羽金花,珠石层叠, 不仅华贵,于常人而言, 大大逾制。
霍锦骁长这么大也没穿过这么重的衣裳,脸沉得一点笑容都不见。比起这身华贵嫁衣,她还是更怀念在平南时宋樱几人连夜赶出来的那袭嫁衣, 几乎无绣无饰,只是一身的红,带着喜气。
“姑娘真美。”晚秋站在一旁,失神赞道。
说来也怪,这位未来的明王妃平日行事作派大胆豪放,全无贵女风范,但这身凤冠霞帔一穿上倒似换了个人般,眉目里透出的肃色贵气,竟将这嫁衣生生压过。
与生俱来的仪范,只容仰望。
“试完就褪了吧。”霍锦骁不耐烦至极。
晚秋还站着不动,她暗骂了声,从暖阁走出。魏东辞正在殿上泡一壶碧螺春,听到珠翠响动的脆声,一转头看到霍锦骁,目光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