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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299)+番外

钝痛难当,又难以出口。

转眼三日便过,该熟悉的事务她已然熟悉得差不多,这日看完最后一本账册,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抬眼看到祁望倚在锦榻上又点起水烟,她这回没忍住,上前就将水烟从他手里夺下,怨道:“别抽了,屋子都被你抽成盘丝洞了。”

“不要多事。”他懒道,伸手要烟枪。

霍锦骁把烟往背后一藏:“你近日是怎么了?烟瘾犯得这般厉害?从前要是咳嗽你断不会碰烟。”

祁望倚回榻上,眯着眸瞧她,手里把玩起桌上放的锡制烟罐。

“男人愁了喝个酒,闷了找姑娘,闲了赌两把,我什么都没有,也就是烦的时候抽个烟,你还有意见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烦什么?说来我替你解解。”她把烟枪扔到书案上走回,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些颓靡。

“你解不了。”他咳了两声,随口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她倒了杯水给他,“最近事情多,烦到你了?”

他喝了一大口,却只咕噜几声漱了口,吐到榻前的盂盆中。

“我缺女人。”他抹抹唇,把脚盘到榻上。

霍锦骁闻言蹙眉,这人没喝酒,说话怎么一股醉态。

正要开口说他,外头小满来禀,说是魏东辞来了。霍锦骁眉间顿松,露出几分喜色,朝小满道:“小满哥,你看着这人,别叫他再抽水烟了。”

语毕她便往外跑去,跑了两步又折回,从袖里摸个瓷瓶子扔给祁望。

“止咳的药。”

药在她袖里捂了两天,是东辞配的,她总觉得祁望对东辞有些敌意,也不知他领不领情,如今她再不管了。

丢下一句话,她又转身离去。

祁望看着这人背影消失,捏着瓷瓶朝小满道:“把烟枪拿过来。”

小满可不是霍锦骁,他拗不过祁望,只得从命。

烟雾缭绕,又将他笼罩。

☆、辞行

魏东辞是来辞行的。

“明日一早, 我随殿下一起出发。”他靠着码头的护栏眺望海面。

码头的夕光细碎铺在海面, 随波荡漾,橘色云霞在天海交接处变幻出种种形态, 夕阳裹在其间像馋人的流心蛋。

“行李打点好了?”霍锦骁的指尖沿着护栏木头的纹路一圈圈划着。

从小到大,他们经历过无数次长长短短的分别,幼年时她会抓着他的衣袂不放, 大了一点她会用水汪汪的眼看他, 不是要他留下,是想跟着他的祈盼。她就是个小小的拖油瓶,后来长大了, 这拖油瓶说要保护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还是不依不饶要跟着他。

每一次分别都难舍难分, 可忽然之间,她不再跟了,知道放手, 她问他几时出发,行李如何, 路上保重……分别的话一句句说着,没有挽留与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们都长大了。

“别替我操这些心, 我四海为家,已经习惯了。”魏东辞笑道。

“佟叔会跟着你吗?”她问他。

“会。”他知道她不放心。“你不在,我也会跟紧他, 好好保住我这条小命。”

霍锦骁转了个圈,背倚在扶栏上斜睨他:“知道就好,你的小命是我的,谁都别想取。”

飞扬的眉宇还是只在他面前才有的骄纵,魏东辞舍不得将目光移开,天地虽美,又怎及她眼中碧波、唇角春/色,便是年华老去,也无可取代。

霍锦骁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窘迫,垂眸往随身小包里摸去,假意避他目光。

“找什么?”魏东辞问她。

“去年远航带回来的咖啡,比茶更醒神,熬夜久了可以试试,不过不许多喝。”她边找边说。

“咖啡?我听过,这可是金贵的东西。”魏东辞看她毛毛燥燥地在包里翻来翻去,扬唇笑起。

“有了。”她神色一喜,终于摸到鼓鼓囊囊的袋子,“给你。”

五色棉布缝的抽口圆袋儿,里头被装得满满的,她很得意地翻出,抽口的绳子不知勾到了什么,竟带出件东西,在空中划出道青芒,直坠入地。

魏东辞眼明手快接下了那东西,还没等看清,就叫霍锦骁又抢了回去。

不足巴掌大的玉,是他父亲的遗物,也是他的传家玉,是幼年他赠她之物。

“玉佩……你一直带在身边?”他看清那东西,目光瞬间温柔。

“你当时不是让我好好收着吗?”霍锦骁往玉上呵了两口气,用袖口用力擦着。

“送你玉的时候,我还说了别的,你可记得?”他含笑问她。

霍锦骁摇摇头,五、六岁时的事,谁记那么清楚?

“我当时和你说了,这是我传家之物,我娘交代过,只能给媳妇,结果你一把抢走了。”他笑得越发狡诈。自动送上门的小媳妇,他哪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