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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217)+番外

霍锦骁这才展颜一笑,捏捏荷包,里面装的似乎不是银锞子。

“是什么?”她一边狐疑问,一边打开荷包,从里头拈出一只小巧的玉梳。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半个巴掌大小,上头雕的流云飞鹤别致古朴,正适合姑娘家随身带着。

“压岁钱?”她拈着玉梳问他。

“怎么?不喜欢?”祁望反问她。

“想送我东西就送,何必借压岁钱的名头!”霍锦骁一语拆穿他。

祁望老脸微烫,很快转身要进宅,霍锦骁把玉梳揣到胸口,反手拉住他:“别回去,走了,陪我上头香去!”

说话间,祁望已被她不由分说地拉走,回望时,宅门外崭新的灯笼将宅院照出几分喜气,似乎不那么孤单。到平南岛的庙前时,这里早就烟香弥漫,曲梦枝带着下人也站在庙外,与他们撞上,相视笑笑,各自执香。

十二年了,这是他在这漫长岁月里过的第一个不算寂寞的年,也是他和曲梦枝相隔了十二年之后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年关。

余生漫漫,也不知还剩多少个这样的年可以走过……

————

年关一过,便是林良和宋樱的婚事。

这两人的良辰吉日选在了大年初五,婚礼那日极为热闹,所有岛民不论男女老少都前往帮忙,搭棚生灶,流水席把祠堂外的大庭院摆得满满当当。林良踩着时辰出门,着一般大红喜服骑在毛色油亮的马,带着花轿与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去了宋家。

霍锦骁早早到宋家帮忙,给宋樱送嫁。穿好凤冠霞帔的宋樱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等着,像含苞待放的红莲,便是霍锦骁也抢不去她此刻的美。

迎亲的乐声传入房中,红纱盖下,新娘的羞颜便被藏起。吉时到,林良带着花轿入门,宋樱哭别宋大娘,被兄长背进花轿,一路抬至宗祠。跨过火盆、拜过堂,红烛高照,从此宋樱便是林家媳。

祁望是岛主,又难得回来,这婚礼自然由他主持。

二人拜过天地父母,又来拜他。

霍锦骁好热闹,站在祠堂的花牌下看着。祠堂早被装点一新,大红喜字、龙凤花烛、幔帐凤帘通通挂起,祁望穿了件鸭卵青对襟长褂,头发在脑后整齐扎起,眉眼是一贯的慵懒,笑容却还应景,眉目也被堂上花烛染出几分暖意。

拜过堂,这礼却未完。平南岛有个婚俗,未婚的少年郎君可以来抢新人身后供的喜弓。谁拿到喜弓,就意味着很快也要成亲,少年还可开弓放箭,以此向心爱的姑娘传情。那箭自然不是真箭,箭头扎着大红花球,很是吉祥。

不过今夜这婚礼将抢弓的环节给省了,村长亲自取了喜弓送到祁望面前。原因无他,祁望今年已三十而立,虽有霍锦骁在侧,然则还是未成亲,叫岛民着急。

祁望接下弓与箭,微蹙了眉,抬眼环视众人时,瞧见站在花牌下偷笑的霍锦骁,那一脸看戏的表情真叫人不愉快。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举臂挽弓,箭头花球直对向霍锦骁。

她怔了怔,刚要避开,祁望却已放箭。

霍锦骁的笑僵住,心里做了好几个设想,想那箭要是落到自己手里该说什么才好。种种念头百转千折,还没待她想出所以然,那箭却轻飘飘的在她身前五步开外处落下,掉进前面那人怀里。

所有人都傻眼。

那是个男人。

祁望低沉笑起:“李家二郎想求吴家的亲事很久了,他比我更需要这箭,先给他吧!”

众人这才松了气,又闹起李二郎来。祁望踱到霍锦骁身边,淡道:“吓到你了?”

“有一点。”霍锦骁老实道。

“如果刚才那一箭真向着你,你会怎样?”他问她。

“这个问题,等祁爷真的将箭给我,我再回答你。”霍锦骁眼里有鲜少出现的认真。

她看出来了,他在犹豫。

————

拜完了堂,婚便已成,新娘送回喜房,外头的人各自闹开寻着乐子,等开席。夜暮才临,天还未暗,大红灯笼下的圆桌上就已热气氤氲,凉菜热菜齐上。

喧哗的酒宴喝到半夜,每个人都敞开喝酒,霍锦骁自不必说,连祁望也破例喝起酒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了。

宴至深夜仍未散,霍锦骁伸个懒腰,拎了一小坛酒坐到祠堂外的老槐树下散酒,祁望见她离席便也跟来,坐到她身边。

“想过嫁人吗?”他夺过她的酒坛往口中送去。

霍锦骁扬扬眉,老实道:“怎么没想过?从前可想了!”

“那为何不嫁,就算你师兄不在,你家长辈不能替你安排别的亲事?”祁望拭去溢出唇角的酒液,看着祠堂外喝得满面红光的岛民,淡淡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