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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152)+番外

霍锦骁掰桔子的手一僵。

他说得没错,是她在云谷见惯父母间平等的婚姻,也习惯了云谷诸位长辈一世双人的幸福,所以忘记了外面世界的男女尊卑。

“我本以为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想自己越俎代庖了。这事是我处置不当,祁爷若有补救办法需我帮忙,只管吩咐。”霍锦骁把桔子放到桌上,拣了一片细细剥去桔络。

祁望却是一愣,她语气似乎瞬间冷淡,连争辩的话都不多说半句,眉宇间拒人千里的疏离将两人远远隔开。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祁爷?”她见他沉默,唤他一声。

他回神,她还是笑吟吟的眉眼,与往日并无差别。

“没什么可补救,事已成定局,也算了了一件事。”他摆手淡道。

“行,你说了算。”霍锦骁点点头,把剥净桔络的桔瓣递给他,“吃吗?很甜。”

“……”祁望在东海长大,能不知道这玩意儿中看中闻不中吃?

只是,神使鬼差,他还是接下桔瓣送入口中,胡乱应了句:“挺甜。”

霍锦骁直接笑出声来。

“祁爷,知道吗?这世上有种酸涩,叫甘之如饴。”她只是取笑他的死鸭子嘴硬。

祁望只能瞪她。

哪有什么甘之如饴,不过世人自欺欺人,酸便是酸,涩就是涩,自欺欺人就是蠢。

“砰砰”两声,房外有人敲门。

祁望道:“谁?”

“祁爷,是我。”小满回言,从外推开房门进来,“适才又有人悄悄给祁爷送来这个。”

他呈起掌心上捧的纸卷。

祁望上前拈起展,才看两眼,眉头忽蹙。

“你们都出去吧,早点休息,明日大祭要早起,莫睡过头。”他拢掌遣退他们。

霍锦骁不再多语,与小满退出屋子,自去休憩。

————

石潭港王孙巷尽头四进带园子的宅子近日被人租下开了间医馆,挂上“济世为怀”的匾额,前堂做了诊厅,院里晒起药草,雇的药徒穿起干净的青衣在馆中忙碌,看着似模似样,然而坐诊的大夫年纪太轻,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虽然好看,可医术这东西需要积累,王孙巷的街坊邻居并不相信这位年轻大夫。

只是到了开门那日,一直门庭冷落的医馆忽然来了许多道贺的人,送的礼一件重过一件,将巷子堵个结实。王孙巷的百姓这才知道,医馆里的年轻大夫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就连石潭港的程家老爷子想诊病,都要到医馆亲自求他,医术可见一斑。

医馆的病人慢慢多了,街坊邻里也渐渐喜欢上他。这小大夫虽说年纪轻,医术却比石潭港最贵的大夫还好,诊金也便宜,若是来看病的人家中实在贫苦,别说能把诊金给免了,药都白送,有时候还赠些米粮鱼肉,简直是位活菩萨,再加上他待人也谦和温逊,没有架子,平时与邻里唠磕还教些养生之道,故而不过月余,他这名声就在这里传开。

“夫人,你别担心,只是普通风寒,我给你开两帖药,你拿回去煎给孩子喝。秋凉已至,日夜冷暖相差过多,夫人多注意孩子衣裳增减,白日天热,穿多了捂汗,到了晚上汗衣又易成寒,他的病便由此而来。”魏东辞一边低头书写药方,一边向抱着三岁稚儿的妇人叮嘱道。

“谢谢大夫。”妇人闻言眉色方松,抱起孩子就向他欠身行礼。

魏东辞虚扶一把,将药方递给她身边丫鬟,道了句:“小松,领这位夫人去抓药。”

妇人便随药童离去,堂上静下来,他又朝外问:“还有患者吗?”

“先生,这是今日最后一位患者。”外头进来个小童,躬身回话。

魏东辞诊病有个规矩,每日最多只看十五人,任他是贫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皆一视同仁。

“嗯。”他应了声,随手取过桁架上搭的帕子,绞了把擦脸。

那小童却又道:“不过外头有位公子求见,说是先生的故友。”

魏东辞把帕子扔入盆中,转头道:“何人?”

“他没说,只是已在宅外等候多时,说是不愿打扰先生诊病,要我在先生看诊完毕后再通传。这是那位公子的信物,请先生过目。”小童呈上一物。

信物是枚玉佩,五爪青龙盘旋于云。

魏东辞神色忽凛,将玉佩握进掌中,整了整衣襟方朝外快步行去,一边走一边说:“快领我去。”

————

魏东辞匆匆出了宅子,一眼就见到停在上马石旁边的素净马车,马车两旁各站了两名护卫,看着像普通的大户人家,并无特别,魏东辞神情却无松懈。

其中一位护卫看到他朝马车里低语几句,魏东辞走到马车前时,车上坐的人正好下来。这人身着一袭宝蓝的交领长衫,长发绾于网巾内,髻上是个白玉冠,生得清俊,眉宇自带威势,与寻常百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