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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86)

江绝长眉一拧,扁脸上五官皱成一团,怒气胆边生,指着怜江月道:“你还笑?!你师父死了,卞家一蹶不振,你还笑得出来!”

怜江月一看江绝,他那双黑眼珠中寒光凛凛,竟看得江绝张口无言,兀自向后退了小半步,扎了个马步——这完全是出自习武之人对危险的警惕和自保的意识。

其余三人也都忽然是屏气凝神,默不做声了。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怜江月身后的一堵白墙。

他们不说话了,怜江月就说了起来。他道:“我没有杀我师父,没有勾结什么外人,更不知道什么狗屁黄金,我离开卞家时已经一身本领还给了他们,我手里现在确实有一把邪门的剑。”

出鞘,出鞘……

那诡异的声音又在怜江月耳边怂恿他,鼓动他。

怜江月将右手按在了木桌边,一扫沉默的众人,他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住了嘴。可是他的恨却怎么也止不住。这些人方才争吵,议论的内容还在他脑海中翻滚:

只有一心想着金钱利益的人,才觉得别人会因为金钱利益行凶作恶,才会编出什么我为了黄金,见财起意的故事,赵有志这个视财如命的孬种,还说什么只听到了打斗声,赶过去已经迟了,编造这样的故事,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

明明师娘,呸!这个时候觉得卞是真有用了?觉得卞是真能继承家业了?不长吁短叹卞是真不如我了?

卞是真……这个时候装什么可怜,扮什么高尚?

还有这些人,什么正义之士,江湖侠客,听了一个人的讲述便当了真,便要来铲他这个奸邪,除他这个恶贼。

荒唐!

怜江月的右手握得紧紧地。

出鞘……出鞘……!

他耳边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他竟觉得这声音听上去是这么的悦耳,这么的温柔。他不由很想顺了它的意思。

这时,那紧盯着怜江月,精神和表情全都紧绷的一行四位高手都是一惊,马遵更是惊呼出声:“你们看,他的影子……”

禾小暑定睛望去,就见怜江月的影子里,他那抓在木桌边沿的右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把黑漆漆的,仿佛剑一样的东西。可再看怜江月本人,他坐在木桌后,白墙前,一双眼睛里黑云沉沉,一张俊脸阴气森森,一头乌发垂在身后,似是与他那浓郁墨黑的黑影连为了一体。

他的手上却是什么都没握。

面对这等不可思议的情景,四人似乎都有了些怯意,那禾小暑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没错,怜江月的影子的右手确实握着一把剑。他不由吸进了一口气,憋在丹田,不敢轻易泄出。而他周围三人也都是大气不敢出。毫无疑问,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紧迫感。

仿佛那影子手里的剑随时都会出鞘,这一出鞘,没有人有把握能逃过。

但是这怜江月大逆不道,背叛师门,害死师父,杀伤无辜,他们必须为卞老师父,为无辜死在他剑下的人讨回个公道!

禾小暑不愿再等下去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再等下去,那紧紧压迫着他的呼吸,那近乎要使他窒息的感觉只会越来越重;再者,他知道怜江月自幼身体瑕疵,无法习武,别说内力了,连个花架势都很难摆出来,尽管他气势凌人,却也不见得手上有多少真本事,于是,禾小暑鼓足勇气,一跃,跳到了那木桌上,飞身直要取怜江月的咽喉。

怜江月看禾小暑率先出招,恨道:“前些日子你不还和我有说有笑,现在你听信别人一面之词,就想要了我的命?”

他再忍不下去了,出鞘就出鞘!

这么想着,他就看到自己的右手突然往身后的墙上挥去,一抓,一握,拔出一把漆黑的长剑,就见一道黑光抽向禾小暑,那钟小艳大喊:“小心!”

一阵黑烟掠过眼前,怜江月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他正觉得满意满足,转念一想,要是在这里杀了他们四个,他在泯市或许待不下去了,可他还有没办完的事。

如此想着,那黑烟瞬间散开了,四名男女倒在地上,面色错愕惊慌,每个人脖子上都是一道鲜红的血痕。钟小艳捂住脖子,直看着怜江月,浑身都在发抖。

怜江月道:“我在泯市还有事,暂且放过你们一命,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打,你们是打不过我的,就别来烦我了,要是有人还想送死,也不着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大可在泯市等我办完事,我们再一战。”

说完,他将手里的黑剑按向墙上,那黑剑也就乖乖地融进了他右手的黑影里。怜江月又是一阵满意,起身,走了出去。

没有人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