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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83)

怜江月说:“送个朋友。”

“那得加五十。”

怜江月才要掏钱,张元寿先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十递给了老沈。老沈收下钱,拱手冲张元寿笑了笑,一口气问了他许多,什么果树产量如何,收益多少,是供销社收购还是在网上卖,土地是承包的还是私有的,葡萄酿不酿酒,诸如此类。

张元寿一一回答了,原来白金山这一带他一直耕种的土地一直都属于政府,而这么多年来,他只是种树,从不关心产量,也不关心果实去往何处,有时果实由着那些村民摘走了,有时就由鸟虫吃了去。他甚至并不关心果树是否结出了甘甜的果实。不少农户都和他说,树不是这么种的,但他依旧只是种树,种了一棵又一棵,种满了一整座荒山。

到了机场,张元寿下了车。老沈看着他的背影,道:“说走就走,这么潇洒?”

怜江月没有说什么,他和风煦微发信息,告诉他:张元寿在机场,要回北京。

他问他:花木兰里的突厥大将军的结局是什么?

风煦微回道:与木兰一役,大将军见即将战败,临阵脱逃,溜之大吉。

老沈这时问怜江月:“天还早,带你去步行街走走?”

怜江月有些累了,就说:“送我回宾馆吧。”

老沈陪着笑脸道:“那交流会可只开到周末啊,要去还得赶早。”

怜江月实在是有些佩服他如此不懈地坚持,原本对这个交流大会没什么兴趣,此时也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但他也实在是没这个精力再在外头闲逛了,谢过了老沈,直接回了宾馆,进了房间,匆匆洗了个澡,一沾床就睡着了。

第25章 (2)

睡了也不知多久,怜江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对方直接了当地问他:“你找上官玉盏干什么?”

听到“上官玉盏”这名字,怜江月稍清醒了些,坐起身,开了屋里的灯,客气地询问:“您好,请问您是上官玉盏的家人,还是朋友?”

对方咄咄逼人地反问他:“那你和上官玉盏是什么关系?你是她什么人?说!你找她想干什么?”

这个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似乎用了变声的装置。怜江月看了看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对方显然想隐藏身份,怜江月就想套一套话,起码弄清对方的方位也好,他就说道:“您是从泯市晚报上看到我登的寻人启示和我的联系方式的吧?您在泯市?”

他话音落下,手机里传来一串忙音。通话中断了。他复拨过去,可怎么也打不通。

怜江月再睡不着了,时间倒也不早了,快六点了,他往外一看,外头天色泛蓝,屋中干燥,呼吸间,喉咙发痒,怜江月便倒了一大杯水喝下,洗漱一番后,下楼去了。

那坐在大堂前台后面的还是昨天帮他登记的年轻男人,看到怜江月,男人站起身,指着前台边上的一条过道,热情地招呼他:“早饭吃吧?餐票十五一张,在这儿买票,走到底有个餐厅,自助餐,啥都有。”

怜江月闻了闻,他的嗅觉现在也敏锐极了,站在过道一头就能闻到那餐厅里飘出来的榨菜,豆浆,茶叶蛋的气味。他对这些兴趣不大,摇摇头,转身往外去。

男人又喊他,说:“今天打算上哪儿玩儿啊?还是给你叫辆包车,找个地陪?昨天的老沈,你看还成不?”

怜江月笑着拒绝了,走到门口,他回头问了男人一声:“你们这里的晚报就在本市发行吧?”

男人笑着道:“那还能发行到哪儿去啊?”说着,他拍了下手,两只眼睛机灵地一眨,从前台抽屉里拿出份花花绿绿的旅游手册,跑来塞给怜江月:“免费的,附地图,你看看。”

怜江月收下了这本看上去得有五十多页的手册,走到门外,随意地翻了翻。这手册前三页介绍了泯市周边的景点,确实附了地图,后头十几页,都是些什么西域食府用餐打折券,麦积山镭射激光秀入场券,还有什么飞天酒吧模特表演,凭券免费赠送一杯饮料——诸如此类的优惠券把手册撑成了厚厚的一本。

他笑了笑,看向街上,西北的清晨比北京安静多了,好一阵才能看到一辆小轿车经过,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五月份了,却仍有些凉意,人们都缩着脖子,行色匆忙。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到了高处,抹去了天地间所有蓝意,发白的阳光照着柏油马路,照着黄砖墙的矮楼,城市里没有什么高楼,道边的行道树全都灰头土脸的,弯着腰,比白金山上的果树瘦弱,萎靡多了。树枝上也只有零星几片墨绿的叶子,在一丝丝寒风里摇摇欲坠。泯市的早晨可谓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