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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舍利(59)

张筱信又往棺材里看了眼,道:“郁师傅最出名的得算是苏武了吧?”

棺材里躺着的风煦微双眼仍旧紧闭,却开了口:“放屁,师父最好的角色当然是花木兰,花木兰和可汗对阵,马上对战,错步晃步跌步,步步精妙,下了马又是个双翻身,手里跟着一套花枪,苏武老头不过是连摔两个僵尸,你们就都以为他了不起。”

张筱信就闭了嘴,张得慧老人拍了拍她,又和风煦微说:“你师父的木兰是忠肝义胆的女豪杰,你这扮上,就是金玉奴还魂,要杀莫稽,既怨且恨。”

风煦微笑出来:“老爷子不要激将我,你就是想要诱我出来,给你演一演你说的什么女英雄女豪杰,我知道我有这个本事,你也知道。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我就是要在这个棺材里躺着,让大家往后想起我师父,想起的都是这么个漂漂亮亮的样子。”

张筱信忍不住嘀咕:“可真是个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闹场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张得慧说:“这是他的一份孝心,你们也别管他了,就由他去吧。”

成英雄点着头,唉声叹气:“除了师父,谁管得了他啊。”

张得慧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和张筱信要去边上坐着了。

这时,那司仪又报了:“怜江月来看郁师傅了。”

成英雄一看风煦微:“谁把这个姓怜的放进名单里的?”

风煦微闭着眼睛,闭着嘴巴,直挺挺躺着。成英雄咬了咬牙齿,挥着手示意司仪关门,快步往门前去,可这才走出去两步,成英雄便站住了,就见地上一片三角形的黑影正从礼堂外缓缓移入礼堂内,地上像是缓缓地铺开着一卷黑色的地毯。

一个瘦高的的青年人走在这黑地毯上。他的面容英俊,一头黑发披在肩后,穿的是极普通的白衬衣,黑裤子,眉心蹙着一股深重的恨意。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乌黑,像是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

青年人走到行礼的软垫前,鞠躬,跪拜,上香。这时,那三角形的影子移到了他身后,青年人一抬眼睛,恰和成英雄四目相接。成英雄自幼习武,乃是武生中有真功夫的人,又演惯了马超,林冲,宋江这类英雄好汉,自有一身豪杰的气质,不俗的修养,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发过愣,犯过憷,如今见到这个青年人,被他牢牢看着,成英雄竟有些气短,要不是方英英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便是哑口无言,僵在原地的情状了。

方英英与成英雄耳语道:“大师兄,这个怜江月是谁添在名单上的?师父可以说是因他而死啊。”

那赦英妙已经上前和怜江月对峙了:“你就是怜江月?你还有胆来?师父的灵堂上,我不和你计较,你要真有胆,就在外面等着,等我来找你!”

赦英妙浑身颤抖得厉害,似是出于愤怒。成英雄唯恐她和怜江月起冲突,上前拦住了她,劝道:“你也知道是在师父的灵堂上,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赦英妙双手冰凉,额上出了些汗,成英雄这才意识到,她抖得这么厉害或许并非因为愤怒,而是源自恐惧……

成英雄再看怜江月,他的眼珠是那么黑,眉宇间的恨意是那么的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憎恨着什么,正是这憎恨使得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恐怖,阴森的气息。成英雄打了个寒战,就听怜江月道:“郁师傅的死确实有我考虑不周的因素,不过风煦微应该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你们,他是死在一个叫无藏通的人手上。”

赦英妙环顾四周,见礼堂里坐着站着许多人,不少人都对这个怜江月怒目而视,她忽而是生出一股蛮勇来了,对怜江月道:“要不是你寄了什么破舍利子给师父,那个姓无的会找上门来吗?”

怜江月道:“那要怪只能怪怜吾憎了,你们该恨他,寄舍利子给你们师父是他的遗愿,我不过是替他跑腿,我也恨他,恨他不告诉我这舍利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

地上,他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竟占满了半间礼堂。礼堂中有一些人站了起来,全都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成英雄的身体也自然地紧绷住,向后退出一个弓步,他硬是将赦英妙拉到了身后,赦英妙还在说着:“你在平阳害死了他师父,还杀了那么多人,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恐怕这个无藏通,什么黑烟一样的人也是你编出来骗我风师弟的故事吧!”

成英雄喝道:“好了!”

方英英也过来拽住赦英妙,将她牢牢抓在身边。一时间,礼堂里没有人出声,只有那电视上循环播着的苏武正痛陈思乡之苦。

怜江月看着成英雄师三人,道:“无藏通确有其人,你风师弟亲眼见过,还和他交过手,他身上那道鞭伤就是这么来的,另外还有平阳卞如钩一家人也见过,你们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他们?我在平阳的事,大家似乎都知道得很清楚了,那我在卞家和无藏通一战的事难道你们没听说吗?”